11月6日,上午9點,孔慶文走出了三友洋服店,他把從王媽那裡得到的情報向郭慶進行了匯報,也把自己的想法做了說明,郭慶轉達了上級組織的指示:在汪精衛成立南京偽政府前,堅持開展鬥爭,在各方面進行打擊,以期達到破壞或延遲偽政府成立的目的。
孔慶文在馬路上走著,就在他身後不遠處,有兩個男子緊緊地跟蹤著,孔慶文的時快時慢讓他倆不敢靠的太近,突然,孔慶文從一棟建築物的門口處消失了,兩人快步跑到門口,對視了一眼,相繼跟著進入大樓內。
這是一棟普通的筒子樓,居住著形形色色的人,因此樓道內也顯得雜亂無章,此時正值上班時間,因此樓內的人並不多。這兩個男子一前一後慢慢地走著,昏暗潮濕的走廊裡散發出各種異味,突然,一個身影從前面的不遠處閃過,逕直跑向樓上,二人拔出手槍緊緊跟上,剛追到樓梯口,一大筐垃圾從樓梯上扔了下來,二人急忙躲避,霎那間,一個身影從樓梯上躍下,當中的一個男子頓覺肋部一陣劇痛,瞬間彎下腰摀住受傷部位。另一個人直覺眼前一花,孔慶文出現在面前,剛要舉槍,就看到一個黑洞洞的槍口指著自己的鼻子,孔慶文很利索地下了他的槍。
「為什麼跟著我?」孔慶文的問話和顏悅色。
男子直視著他,沉默無語。
孔慶文笑了笑,一旁被擊中肋部的男子痛苦地半蜷在地上,孔慶文的一隻腳突然橫跨一步,踩住了他的手,地上的男子發出痛苦的呻吟。
「我再問你一遍,為什麼要跟著我?」孔慶文依然面帶笑容。
站在孔慶文面前的男子驚慌地看了看地上的同伴,依然默不作聲,可他注意到孔慶文的手上做了一個給槍上膛的動作,同時,地上的同伴發出了更加痛苦的慘叫聲。
「我,我們是季雲天季老闆的人……」男子顫抖地回答。
「放屁,」孔慶文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季雲天已經死了,」槍管頂在了男子的額頭上。
「我,我們真是季老闆派來的,」男子的聲音急促起來,「季老闆懸賞兩百個大洋,要你的命……」
「哈哈,」孔慶文大笑幾聲,「回去告訴季雲天,我隨時等著他,想要我命的人多了,還排不上他,滾!」
兩名男子相攙地消失在視野中,孔慶文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收起了手槍,慢步走出了筒子樓,就在他剛走到街邊的時候,一輛吉普車呼嘯而來,噶的一聲停在了孔慶文的身邊,幾隻黑洞洞的槍管從車窗裡伸出來,說時遲那時快,孔慶文一個翻身,又衝進了筒子樓內,還沒等身子落地,身後就傳來了密集的槍聲,幾個大漢從車裡衝出來,舉著槍進入了筒子樓。隨後,樓內乒乒乓乓響起了槍聲。
十分鐘後,距離筒子樓最近的治安局駛出了幾輛車,王殿英帶著一幫特務來到了現場,當場的刺客見狀紛紛撤走。正在清理現場的王殿英意外地看到了從樓上走下來的孔慶文。
「孔處長,你怎麼在這裡?」王殿英不解地問道。
孔慶文苦笑幾聲,「你覺得呢?」
王殿英想了想,「他們,他們是來刺殺你的,他媽的,簡直是無法無天了,」他邊說著邊拔出手槍,歇斯底里地對眾人喊道:「都給老子追!」
孔慶文急忙擺擺手,「不用追了,把現場清理一下。」
王殿英隨即插好手槍,「孔處長,你受驚了,你沒事吧?」
孔慶文在眾人的簇擁下走出了筒子樓,就在他即將上車時,身旁的一名特務應聲倒下,眾人立即反應過來,是狙擊手,眾人立即各找掩體,王殿英嘴裡咕噥著罵道:「打老子黑槍。」
孔慶文知道,這一槍是衝著自己來的,他透過汽車的玻璃向對面看去,「包圍這個樓,我要抓活的。」
王殿英一聲令下,眾特務玩命似地跑向對面大樓的入口,孔慶文也趁機跑進樓內。
聞訊趕來的警察也加入了戰鬥,警察和特務們將大樓團團圍住,逐個房間進行搜查,樓道裡不時傳來咒罵聲和哭喊聲。這是一棟三層建築,前後各一個門,王殿英看著不時湧進門的警察和治安局的特務,心中頓覺底氣大增,不停地叫囂著。
不久後,孫瑰婷、趙發強等人也趕到了現場。王殿英帶著人搜查完了樓內所有的房間和角落,僅找到了一支蘇聯產的狙擊槍,孔慶文仔細地端詳著手中的狙擊槍,「王隊長,樓上一共住了多少人?」
王殿英把臉湊了過來,「報告孔處長,樓上一共有十三個人。」
「都帶回局裡,」孔慶文命令道。
「是,」王殿英一個立正,他回過身又拔出手槍,衝著樓上大喊:「把人給我統統帶回去,快。」
樓上的十三個居民被趕到一起,特務們推搡著,人群裡發出哭喊聲,孔慶文站在大樓的門口處,留意著從身旁走過的每一個人,一個學生打扮的年約二十歲左右的年輕女子引起了他的注意,她並不哭喊,眼中的恐懼也好像是佯裝出來的。
一旁的孫瑰婷也看出了倪端,她剛想上前就被孔慶文制止了,「孫秘書,這裡人太多,還是等回到局裡再說吧。」他邊說著邊拉開了狙擊槍的槍栓,僅剩的一顆子彈蹦了出來,他從地上撿起子彈揣進口袋。
孔慶文目送著眾人離開了現場,孫瑰婷在一旁低聲說道:「孔處長,胡府的王媽失蹤了。」
按照他的安排,從昨晚到現在,孫瑰婷都親自在胡府暗中監視王媽的一舉一動,包括昨晚王媽在胡有才窗外偷聽都落入孫瑰婷的眼中,可就在今天上午,王媽被叫進胡有才的房間,整整兩個多小時,就沒再看見過王媽走出來,孫瑰婷頓覺事態的嚴重,她立即向孔慶文做了匯報。
孔慶文立即向林炳輝匯報了此事,二人商議了應對措施後,林炳輝撥通了胡府的電話,放下電話的林炳輝對孔慶文叮囑道:「王曼竹和胡有才答應中午赴約,我能給你的時間不多,最多兩個小時,你要查明此事,記住,我們現在還不能跟76號鬧僵,所以你一定要把握分寸。」
孔慶文帶上孫瑰婷迅速走下樓,在一樓大廳碰上了剛進門的王殿英,王殿英緊跑幾步,「孔處長,抓來的這些人怎麼辦?」
孔慶文停下腳步,「王隊長,把人都看好了,一切都等我回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