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媽引進來敖雪蒂後,柯天翩已經從跑車裡出來。
「柯小姐,你好。我今天來只是想和你說幾句話而已。」敖雪蒂拿掉墨鏡,淺笑地示好。
「哦,那先進客廳吧。」柯天翩見她一臉和善,禮貌地示意。
「不進去了,我們就隨便在周圍走走,邊走邊聊吧。」敖雪蒂依舊帶著笑臉,有禮地阻止,媚眼在掃過那台瑰紅的跑車時變得深沉。
「那好,走吧!」柯天翩帶頭往前走,給一臉擔擾之色的林媽一個安心的笑容。
林媽看著兩人遠去的背影,嘀咕道:「不知道要不要告訴少爺?不過,敖小姐好像沒什麼惡意,要不,先跟去看看好了。」
「之前我妨礙破壞你們,還要請你原諒。我以為只要我努力地愛他、對他,他就會被我的真情感動,可現在我才明白,愛情是不能勉強的。」敖雪蒂自嘲地笑笑,眼裡一片悲涼。
柯天翩錯愕不已,難道敖雪蒂真的想通了?放棄祈了?其實她也沒什麼錯,錯就錯在她非常愛祈,甚至為得到他而不擇手段。
「柯天翩,我真心祝福你和傲祈永結同心,百年好合。」敖雪蒂突然停下腳步,鄭重真切看著柯天翩,伸出一隻手。
「謝謝,你這麼優秀,會找到比祈更好的男人,會更幸福的。」柯天翩也真摯地望著她,勾起明亮的笑,握上她的手。
「謝謝吉言。」敖雪蒂眸光深沉起來,幸福,她還可能幸福嗎?最愛的人被眼前這個女人搶走,她居然——還能大言不慚地祝福她?
林媽見兩人一點激烈的爭鬥也沒有,還如此和氣,也就放心地去做事情了。
「這跑車真不錯,是你買的嗎?」敖雪蒂在重新走回別墅時,對著前方的車子讚歎。
「不是,祈送我的。」柯天翩說起這個就泛起甜蜜的笑,心底感動他的體貼和細心。
「他買東西一向很有眼光。」敖雪蒂不吝讚美,壓抑心中的痛楚和瘋狂的恨意。見她笑得如此幸福,覺得刺眼極了,真想狠狠地扯爛她的臉。
「小翩,你的電話。」正當柯天翩想回答時,林媽跑出別墅,叫喚柯天翩。
「敖小姐,失陪先。」柯天翩歉意地說,旋即問和她一起進別墅的林媽:「誰的電話?」
「不知道,只說是找你。」林媽笑咪咪地說,繼續去做未完的工作。
敖雪蒂見柯天翩離開後,媚眼憤火地瞪視著眼前的車子,突然靈光一閃,詭異地笑了,「柯天翩,我本來還想用別的方法對付你,現在看來,這種辦法最好不過了。」
「是莫莫啊,你說婚禮一定到,那可真棒。」柯天翩拍手稱好,興奮地聊了一會兒就出了別墅。
「柯小姐,我有事得先走了,再見。」敖雪蒂見她出來後,禮貌地告別,轉身的瞬間臉上是怨毒陰狠的笑。
萬籟俱寂,茫茫黑夜。
別墅中閃進一個黑影,敏捷快速地進入車庫旁,巧妙地避過別墅的保全系統,輕輕地打開車庫門,滾了進去。
「辦好了嗎?」敖雪蒂嬌懶地躺在床上,手握著電話,聲音裡隱隱帶著興奮雀躍。
「這種事情對我來說很簡單,沒有人會發現是人為的,放心好了。」低沉的男音無比狂妄。
「非常好,那麼——拿了錢就滾吧,離開這座城市。」敖雪蒂冷冷道,勾的眼儘是噬血報復的快感,唇角帶著暴戾的笑。
真期待柯天翩的遭遇呢,運氣好或許受傷殘廢,運氣差丟了小命也不能怪她,誰讓仲傲祈瞎了眼選了柯天翩。到時——真想看看他悔恨自責和柯天翩怨恨不已的模樣,畢竟車是他送的,出了事心中肯定會有芥蒂。
「哈哈……」恐怖的狂笑從敖雪蒂的口中溢了出來,在這靜寂的夜晚冷冽徹骨。
愛可以讓人迷失,恨更令人瘋狂,而她——早已瘋狂。
………………………………
「翩兒。」正當柯天翩走至車庫旁準備練車時,剛回來的仲傲祈探出身子輕柔地叫她。
「咦,祈,怎麼這麼早回來?」柯天翩詫異驚喜地問,甜美的笑佈滿了臉蛋。婚禮還有些事要需要親自去忙,所以他從沒這麼早回來過。
仲傲祈讓林媽接過他手中的物品,下車擁住了她,汲取她身上的淡淡茶香,低沉輕語:「想著見你,所以工作效率就提高了。去練車嗎?我陪你練好了。」
「好啊。」柯天翩已經見怪不怪,反正他的厚臉皮她沒轍。
柯天翩慢慢地開著車,提出自己婚後的想法:「祈,結婚後我想去開茶館,行嗎?」她的興趣在此,泡茶會讓她身心都愉快。
「我知道你喜歡,但是不想你太累。」仲傲祈一直明白她的喜好,只是想寵著她養著她,不想讓她辛苦工作。
「不會累啦,答應行不行?你不可以這樣霸道的,我嫁給了你,可不是當豪門怨婦、家庭主婦的。」柯天翩裝出可憐兮兮的模樣,他有些微仲爺爺的遺傳——專制。
「家庭主婦?每次都是你纏我做菜給你吃,我才是家庭煮夫吧。」仲傲祈咧出壞壞的笑,忍不住調侃她。
柯天翩羞紅了臉蛋,不滿地嘟起嬌唇,惡聲惡氣道:「到底答不答應?」他就知道佔她便宜。
「答應,不過——如果有寶寶,就不許這樣胡鬧了。」仲傲祈見她談到茶時黑眸露出的迷樣光彩,決定妥協了,她快樂就好。
「耶!」柯天翩心情飄越起來,腳下不自主地踩了一下油門,跑車的時速頓時猛往上漲,嚇得她這個菜鳥花容失色:「哇,怎麼變得這樣快?」
「踩剎車,快踩剎車。」仲傲祈有些焦急地大叫,傾過半個身子來把方向盤,讓開始飄邊的跑車回復正常行駛道路。
「祈,不對勁啊,我踩了剎車怎麼還沒反應?」柯天翩眸裡露出驚恐,冷汗流下額角,她已經聽了祈的話猛踩了怎麼還這樣?
「別急,再試試。」仲傲祈燦然一笑,安撫她。額上也冒出細細的冷汗,不安感像籐蔓一樣襲上他的心。
「不行,還是不行,車子出了問題了嗎?」柯天翩的聲音已經帶著哭腔,雙手也頻頻不合作地擅抖,生命受到危險,極度的恐懼充斥在心間。
車子已經開始橫衝直撞,速度也升騰直上,看著眼前呼嘯而過的迷糊樹影,柯天翩煞白了臉蛋,心驚膽跳,但知道仲傲祈在旁邊,心中依賴信賴著他,所以才不致於被嚇暈厥。
仲傲祈幽深的眸夾雜著複雜的光,很明顯車子出了問題,該死到底是誰想害翩兒?可現在的情況不容他多猜測,他必須想出辦法讓翩兒安全地離開車子,就算——賠上他的一切,他也不容許翩兒受一絲一毫的損傷。
「翩兒,試著……打開車門。」仲傲祈歇力保持聲線的平靜,可緊繃的身體和冷凝糾結的眉顯示著他內心的狂亂。
仲傲祈性感溫柔的話語竟奇跡般撫平了柯天翩躁亂驚懼的心,她半閉著眼、抖動著玉手,終於在試了幾次後打開了車門。
「跳下車。」仲傲祈堅定地吐出幾字,費勁地扭轉著方向盤以免車子撞上後山草地上載種的樹木,然而,他倉惶的神色已經表明跑車已經完全失控了。挫敗、無助沁滿他的心間,他痛恨這種無力感。
「什麼?」柯天翩詫異地扭轉頭,黑眸中滿是駭意。
「跳車,除非翩兒想我們都死在這。」仲傲祈惶急的聲音穿透她的耳膜,震得她腦中嗡嗡直響,看他那急躁的模樣,她心驚了。淚,無聲地淌下。
「不……」她驚喘地吼。是不是眼前的危急情況他也沒有辦法解決?所以才想——先保住她的性命。
「翩兒,相信我——我不會死,絕不會。」仲傲祈聲音有著濃濃的堅定和深情的依戀。他終於等到和心愛的女人共赴婚姻的殿堂,今天就算是死神,也別妄想帶走他們。
「好,我信你——等你。」黑眸中的淚流得更洶湧了,心有些微猶疑,她在車上只能拖累他,所以就算再驚駭眼前的情況也要跳。柯天翩緊閉著雙眸,深深地吸氣凝聚著勇氣。
然而,在她半傾身再次猶豫之際,一雙冰冷的手使勁地推了她一把,柯天翩就勢滾落在草地上,連續翻滾著直到護胸的雙手撞上了堅硬粗糙的樹幹。
柯天翩因為滾落腦袋一片暈眩,直到左手徹骨的絞痛襲來,才使她漸漸清明起來。她顫動迷濛的眼眸望向前邊——那疾速如風般橫衝直撞的瑰紅車影,心漸漸下沉起來,車子竟失控得要撞上那一排粗壯的樹木。
「祈……」撕心裂肺的呼喚,心房瞬間被扯緊至欲裂緊繃的頂點,她感覺尖銳悶鈍的痛感灌入她的肺腑,她的世界頓時天翻地覆。
「彭!」巨大的響聲驚徹後山,猛然爆裂的車體火光蔓延開來,跑車被炸得肢離破碎,殘渣四處飄散墜落。
突然一個墨黑的身影從車內竄出,動作非常疾迅,如優雅殘狠的豹——是仲傲祈在千鈞一髮之刻逃離了,可車體爆裂的殘肢和艷麗的火勢依然無情地侵向他。
尖銳的痛感在看到那一幕時倏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慶幸和歡欣,他終於逃開了。然而,柯天翩的這種慶幸感覺沒有持續多久。
仲傲祈因跳車時太過兇猛,處於慣性他正往斜坡的草地往下滾動,速度之快竟出現了殘影。「嗯……」仲傲祈悶呻一聲,腦袋重重撞上了美化草地的一塊人工雕刻的精緻石頭。
眼前的仲傲祈奄奄一息,俊臉烏黑看不清面目。瘋狂的火勢令他全身的衣服早已破爛不堪,車體的殘肢狠狠地插在他的軀體上,令血瘋狂地潺潺流著,流在綠色的草地上,形成一抹深瑰色的妖紅,令人刺目。
柯天翩想朝仲傲祈出聲示警,想放聲大吼,可眼前的情況讓她的喊叫凝在喉中。她的腦海一片空白,揪心的痛楚無情地迷蔓著虛弱的嬌軀。
「不……」撕啞的喊聲淒厲悲涼,柯天翩撐起嬌弱的身軀,發狠般地向前跑去,就算重重狠狠地摔倒,左手錐心的疼痛都阻擋不了她。
「沒事的,祈,你……你不會有事的。」柯天翩奔至仲傲祈的眼前,緊緊地抱住仲傲祈正沁滲出殷紅濡濕血跡的身軀,混亂的頭腦強制運作起來。
她抖索著一隻手掏出手機,極度的抖動讓她撥不出號碼,柯天翩只得把枕在仲傲祈腦後的另一手也加入戰鬥。
「啊……」抽出的左手帶著怵目驚心的妖紅血跡,心底一直淌血的她這才察覺——他的頭部也受了傷,似乎比身上的傷更恐怖。
看著他了無生氣的臉,看著眼前這血淋淋的夢魘,她的心被揪緊得再也不能呼吸,沉痛的打擊讓她覺得天地暈眩起來。在暈前的意識,她悲憤地心聲是他欺騙了她,他說不是有事的,他說會平安的……
素白一片、飄忽著冰冷氣息的醫院,手術室的燈一直亮了二個多小時了。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秦婉雲悲淒地摀住唇,眼淚叭搭叭搭往下掉。
「雲兒,別擔心,小祈會沒事的,會沒事的。小翩都能夠度過危險,小祈當然也不會拋下她,我們要相信兒子。」雖然也焦心害怕,但仲溫此刻只能將這些情緒掩藏起來,好讓秦婉雲能夠安心。
「仲董事長,很抱歉,兇手把一切可疑的罪證都消毀了……」警官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硬聲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