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馬冽附和著,「他連皓兒的腿都能治得好,雲兒的病就更不用說了,柔兒,還不謝謝你嫂 嫂。」
「是」,馬柔依言起身,屈膝道謝,「多謝嫂嫂。」
陳菲冷嗤,「是可得謝謝,這錢大夫可是瑄王府的人,咱們府裡頭也就少夫人能請得動了。」
馬冽冷眸射向她,「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我說錯了嗎?」陳菲忍不下去了,這三個月這屋子裡各個人都敢給她眼色看,如今更是當著她的面,想要巴結沈若兮,把馬柔這賤蹄子送進瑄王府代替她的女兒,她們真當自己是死了的嗎,指著墨秋就道,「堂堂衛尉丞的妹妹在府裡頭為奴為婢,若不是瑄王爺,我們將軍府哪來這麼大面子。」
若兮眼圈一紅,低垂了眸。有些事,當然用不著她出聲,這齣戲,她只要做好觀眾,適時的時候鼓個掌就可以了。
「你」,馬冽拍了桌子,怒指著陳菲。
一邊的小玉忙勸道,「老爺,快別生氣了,夫人一時糊塗了,算了吧,您可別嚇著少夫人。」
「哼,誰要你來做好人了。」陳菲依舊不肯罷休,剜了一眼小玉,「她有臉做得出來,還怕旁人說?」
「大娘,您這話說的。」馬柔意外的開了口,「秋姑娘與嫂嫂自幼姊妹情深,一時分不開,來陪陪嫂嫂而已,府裡頭可沒人敢把她當下人看。至於瑄王爺請錢大夫給哥哥治腿,那可是老早之前的事,那是王爺體恤臣子,可與嫂嫂無關。況且,王爺跟嫂嫂本就是表兄妹,對嫂嫂格外照顧也是在情理之中啊。」
「喲,你這嘴倒是挺能說的嗎?」陳菲拔高了聲,「這麼急著就巴結她啊,也得看人家看得上看不上你啊,巴巴的湊了上去,別熱冷湊了人家冷屁股。」
「碰」,馬皓打落了面前的碗筷,「小武,推我回去。」
「皓兒。」
「爹,以後這闔家飯,不吃也罷。」說罷,又握了若兮的手,輕柔了聲,「走吧。」
一行人未走多遠,就聽到馬冽掀了飯桌,怒吼的聲音,「看你做的好事。」
而後是陳菲的痛哭,「我做了什麼了,馬冽,我陳菲是造了孽,可從來沒有對不起你,我做什麼不是以你為先了。你倒好,如今得意了,就想置我們母女於死地。虎毒還不食子呢,妍兒她是你的女兒。」
「女兒,你還有臉提她,瞧你教出來的什麼女兒,公然頂撞公主,辱罵昭儀,還要陷她的父親於不忠不義的地步,我怎麼會有這種女兒。滾,你給我滾,我跟你說過你安安穩穩的呆在屋子裡,若再有下一次,別怪我沒有警告過你。」
爭吵的聲音越來越遠,墨秋止不住的竊笑,狗咬狗啊,她方纔還想多看會好戲呢。若兮瞪了她一眼,示意她安分些。墨秋吐了吐舌頭,看了一眼馬皓。正巧,他也瞥向這邊。
馬皓看著她滿眼的幸災樂禍,本就沉著的臉色更黑了,沉聲問,「你很得意。」
墨秋冷哼,掙開拽著自己的若兮,冷哼,「是又如何。」
「墨秋,你有沒有心。」
「早死了。」
他一句話懟得他胸口的怒氣又硬生生的嚥了下去,冷呵,「小武,快點走。」
這大冷的晚風吹著,小武的額頭卻還滿是大汗,戰戰兢兢的推著輪椅加快了腳步。
「你何苦與他過不去。」若兮瞪了墨秋,忍不住數落著。
「哼,活該,誰讓他助紂為虐的。」
「你這都是什麼話啊」,若兮無奈的搖頭,「他心裡不好受,你這些天別去惹他。」
「我惹他做什麼」,墨秋翻了個白眼,「若非他自己說那些討罵的話,我還懶得搭理他呢。」
「你啊,別嘴硬了。你哥呢,最近可好?」
「他」,墨秋不高興了,嘟著嘴,「一點都不好,高達被調走了,明升暗降,誰都知道是王爺的意思,哥哥如今代理衛尉府的所有事宜,底下不少老人不服。跌腳絆手的,他想做些事也放不開來。」
若兮拍了拍她,輕聲安慰道,「慢慢來,他還年輕呢。」
墨秋點頭,又忍不住嘟囔了句,「王爺可真狠心。」
若兮笑,她最近聽到不少人這麼說他了。
草草的用了些清粥,若兮一早就上床歇息了,輾轉反側,卻不能入眠。人啊,一安靜,所有的思緒就都蹦出來了。
恐懼、煩躁如夜幕般籠罩著她,壓得她透不過氣來,如今她出不去,外頭的消息,只能通過墨秋的隻言片語才能得知。那種一無可知的感覺最讓她害怕,她不知道哥哥在幹什麼,不知道凌瑄到底還能忍多久,不知道朝上的局勢。
高達已經調離了京城,這不過是馬家軍的冰山一角。徐將軍因為徐芳,已與馬冽不合,可也僅僅只是不合,他對家裡的妻女早已疏遠,又有把柄握著馬冽手上,定然是不會與馬冽反目的。還有什麼?她能知曉的只有這些,可這遠遠不夠,指著將軍府裡頭的幾個女人鬥起來,來瓦解馬冽,這無異於是天方夜譚。還有馬皓,他洞察一切,不可能會坐以待斃,他又會做什麼。
至於外頭,太子一直被軟禁在東宮,以他的能耐,想逃出那牢籠,易如反掌,更別說如今凌芸還在京城。他為何遲遲不走,因為想與凌瑄聯手剷除馬冽?還是還有著其他心思?他真的不要那張皇位嗎?如果不要何苦這些年在京師苦苦掙扎?只是守護?可這守護卻讓她心底由生恐懼。這種執念,要怎麼放下?或許,他壓根就不想放下?
一個激靈,迷迷糊糊的若兮猛然驚醒,寒夜裡,她卻冷汗連連,她想她該是去與他見一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