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問題又拋給了她。
沐夕顏垂眸,「參加吧,怎麼跟他們也算是姐妹一場啊,還有凌瑤。」她替他做了想做的決定。
南宮謹望了她,笑,「你何時與她們走這麼近了。」說罷,牽起她,往回走去。
沐夕顏由著他牽著,避開腳下的樹枝,「我好歹還在相府住了幾年吧,還有,去年,你把我扔在這的時候,那會若兮也被關在府裡,我可是常去陪了她的。」
聽著她這控訴,南宮謹倒覺著冤枉了,「我何時把你扔這了,那會我急著回去找小嬌,怕你跟著顛簸了。」
沐夕顏不信他這話,撒開他的手,瞪了他,「你少來,你這話說了,也得我信。」
南宮謹無奈,她似乎總不信他的話,地上斷枝多,昨夜還下了一場雨,泥濘的很,他怕她摔著了,只得再復牽起她的手。夏日裡,蛇蟲都出來了,她怕極了那些東西,嘴上又強著不肯討饒,怕她再掙開,緊緊握住,忍不住的輕罵,「我發現你最近越來越頑劣了,越過越像小時候了。」
沐夕顏挑眉,「我小時候怎麼了,小時候多好啊,都不把你當一回事。」說罷,轉了眸子,又道,「若兮說的對,你們男人都這樣,越把你們當回事,架子越大,不理你們的,倒死乞白賴的貼著。」
南宮謹笑,回眸睨著她,「你是在說我嗎?」
「算是吧」,知他不會生氣,沐夕顏倒把話說開了,「我真搞不懂你,沈若兮,前前後後,拒絕了你多少次,你怎麼就這麼死心眼呢。」
南宮謹笑著聽她的奚落。
「你看我哥吧,當初也是,眼巴巴的跟在沈若兮後頭,要什麼給什麼,懸崖都跟著一起跳,可人家後來知道自己得不到,還不是跟鳳凰遠走高飛去了,還有那個馬皓,不也放手了麼。也就你,死心眼,不曉得放過自己。」話到嘴邊,就停不住了,沐夕顏沒想到過,有一天,她能這麼心平氣和的跟謹談論他與沈若兮的感情。
南宮謹也覺著有些意外,以往一說到這事,再好的心情也轉眼就會變得不可理喻,那些不該出現在她嘴裡的刺耳的話是一把雙刃劍,傷了他,同樣也傷著她自己。他知道她的心思,所以也了然她不會大度到時時都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緒,那些話是她言不由衷,他沒有理由責怪她,可刺耳的話,誰都不願聽,每每那時,他都會撇開她,獨自離開,她卻越覺著是他厭惡了她,週而復始的惡性循環,他們之間越走越遠。如今聽她娓娓道來自己的感情,倒是另一番滋味,反問,「那你呢?」
你不是也一樣的死心眼麼。
沐夕顏一愣,直言不諱,「我不一樣啊,我能等到你回頭,可沈若兮不會回頭啊。即便你不回頭,要麼你跟師叔一樣,一直等下去,不若,你要成親,你的新娘一定會是我。」她是南宮府認定的少夫人,所以她有的就是時間,慢慢跟他耗下去。
聽到這話,沒有誰會不動容,南宮謹亦是,有些吃驚,又有些抱歉的望著她。她那樣傾城的女子,該如若兮一樣高高在上的,卻因為他,將自己低到塵埃,只能希翼著靠著長輩的認定來做他的新娘。
「你不必覺著抱歉」,沐夕顏停下腳步,直視著他的眼睛,帶著些灑脫的笑意,「感情這事,強求不來,你不能強求了沈若兮,我也不能強求你,我更不會強求我自己放下,那我只有等。等到你何時累了,回頭了,就能看見我。」
「夕顏」,南宮謹低喃了她的名字。
許是自己覺著不好意思了,紅了臉頰,眼神四處閃躲,「不過我也不會一直等下去的,你知道的,你是死腦筋,指著你自己想通,不知道我要等到什麼時候,若兮說了,對付你這種人,只能智取。」
南宮謹一愣,被她這話逗樂了,「合著你們還一起算計我了。」
沐夕顏彎了眼眸,眉眼都是不加掩飾的笑意,很大方的點頭。
南宮謹無奈的搖了搖頭,牽著她再往回走,邊走邊說,「她應該教了你不少招吧。」那個鬼靈精,餿主意可不少,他想自己是不是該覺著後怕了。
「是啊。她說晾著你就好,可是我覺著這招可能對你沒用,還有適得其反的危險,倒是凌瑤的辦法好。」沐夕顏不是會隱瞞的人,況且她覺著她即要對謹出招了,總該讓他有個準備的。
南宮謹看著她自顧自分析的模樣很是可愛,不過他倒真該覺著後怕了,這兩個人還不夠,還要再加上一個凌瑤,「凌瑤,她還教你了?」
「對啊」,沐夕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說啊,對付男人,死纏爛打就好了,我這個美女,豁出去,不出三個月,誰都得撂倒。」她學著當初凌瑤說話時大氣揮手的樣子,把自個給逗樂了,不自覺的縮進了與他的距離,另一隻手也挽上了他的胳膊,「她還說她對沈若琦就是用這招,我覺著,真像是她會做出來的事。」
她的笑晃了他的眼,有點頑劣,帶著些俏皮,精緻的五官都笑開了,眼裡還隱著些狡黠。這些年除了偶爾跟他吵架之時,她一直很安靜,安靜到他都覺著她都快沒了生氣。緊了緊握著她的手,「人好心教你,你還笑話她。」
沐夕顏努嘴,微微不悅的反駁著他的數落,「我可沒笑話她,只覺著她挺有趣的,一點架子都沒有,都不像個公主。」
南宮謹笑,「你好像很喜歡她。」
「對啊」,她點頭,「不止她啊,還有岳婉,他們一夥人鬧哄哄的一起長大,一路走啦,吵過,鬧過,相互扶持,相互著想。」她低著頭,亦步亦趨的跟著他的步子,說著,說著就不吱聲了。
南宮謹了然她的心事,她一直很孤單,小時候剛被接到錦城的時候,什麼話都不說,終日呆在屋子裡,比現在還安靜,母親一度以為她失了聲。後來好不容易肯開口說話了,沐姨又把她接走了,跟著沐姨漂泊了三年。再回來的時候,變了不少,笑容多了,可南宮府上下少有女孩,唯一個小嬌還需要她謙讓。從小到大, 她沒有一個可以說知心話的閨中密友,自然對若兮她們是羨慕的。
「喜歡她們以後可以常來啊,反正小嬌也會嫁過來,安家也在京城扎根了,師叔大多的時間也會呆在京城,以後咱們在京城置辦了大宅子。」他說著他與她的將來,是,是與她的將來,也許他自己都不曾發現,他潛意識的把自己「以後」跟她圈在一起。「不過」,說著,停下腳步,回身,笑意盈盈的望著她,「我先得趕緊把你帶回去,免得被她們倆教壞。」
「謹」,夕顏怔怔的望著他,眼眶微微有些灼熱,不敢直視他的眼睛,垂眸,低喃,「謹,不要說這樣的話,我會當真的。」
南宮謹有一絲的錯愕,抬手,想要揉揉她的頭髮,僵在半空中,卻又放了下來,輕喃了句,「傻丫頭」。
些許的尷尬,誰都不知該如何打破這怪異的安靜,竹林裡吹過許許微風,竹葉沙沙的聲音,驅散了夏日裡的炎熱。
「謹,你知道魏思為什麼會接受小嬌嗎?」
南宮謹不知她要說什麼,只能就著她前面說的,笑了笑,「因為小嬌死纏爛打。」
沐夕顏搖了搖頭,抬眸直視著他的雙眼,「因為他喜歡岳婉,他知道只有自己幸福了,岳婉才不會內疚,才會真正心安理得的享受自己的幸福。」
點點的笑意僵在嘴角,這些道理,他不是不曉得。
「謹,放手吧,給我們彼此一個機會。」她輕喃的說著,在他的眸子裡看見了自己,抬手撫上他如玉的臉龐,點起腳尖,碰觸了他溫熱的薄唇。
卻不料,輕觸後,謹卻微微退後,垂頭,道了句,「對不起」,轉身,就離開。
望著他近似落荒而逃的背影,沐夕顏又氣又惱,又是意料之中,她得去找沈若兮,什麼該死的美人計,碰上個木頭,什麼都計都沒用。跺了腳,對著他的背影吼道,「我會等你的,等你回頭。」
「阿嚏」,相府裡的沈若兮打了個噴嚏,「誰在罵我。」
「罵你的人還少嗎」,岳婉剜了她一眼,「真虧你想得出來的。」
「你又來數落我了,這些天,我都不知道被說了多少回了。」若兮不滿的嘟囔著,「你好幾天不見人,一見面就 說個不停,嫁了人就是不一樣,成個囉嗦的婦人了。」
「你也快了」,岳婉瞪了她,「你倆到底想怎樣,真要把馬皓也摻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