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雷轟頂也不過是如此吧。心口似在被灼傷,從不曾哭泣的鳳凰終於嘗到了淚的滋味。你憑什麼說不愛,那個些相依為命的日子,相互扶持著一步步走來,曾經那麼親密,那麼熱烈,你怎麼可以說不愛,你怎麼能不愛。鳳凰痛得想嘶吼出來,可喉嚨口卻像是被什麼堵住了。
「也許只是習慣吧,習慣了她在身邊,習慣了她的吵,她的鬧,她的任性。」陳翔說著笑了笑,眼裡有些連自己都不曾發現過的溫柔,「習慣到她不在身邊,就會不安,聽不到她的聲音,就會想念。」
你試過在最最絕望的時候卻又豁然開朗的感覺嗎?鳳凰現在就是這樣,悲喜交加。淚還掛在臉上,腦子裡還是混沌的一片,可耳朵裡卻又聽到這樣的聲音。還來不及好好的哭一場,卻又開心的想要狂笑。鳳凰摀住了嘴巴,深怕自己發出一丁點聲音。傻子,這還不是愛嗎?
屋裡的沐夕顏側頭,臉上滿是笑意,可漂亮的眉頭卻輕輕擰著,「你好怪,這叫不愛嗎?」
「這就是愛嗎?」陳翔反問,搖了搖頭,「或許,是我不知道什麼是愛吧。以前我以為娘對秦將軍是愛,愛到可以放下仇恨,拋棄孩子,不顧自己的生命,可後來我知道了當年的真相,想不通為什麼那麼愛,還要那麼的傷害。後來我以為穆叔對我娘是愛,守護了那麼多年,無怨無悔,只付出不求一絲回報,可是我又不知道,那麼愛,為何卻又眼睜睜的看著她去死。」
「陳翔,穆叔是成全了娘親」,夕顏輕聲的喚了他,唯恐他又陷入那巨痛。
陳翔淡淡一笑,示意她自己無礙,「那年茶莊出事後,陳銘想消去我的記憶,他去找了我師叔要失魂草。師叔沉迷丹藥,整日想著想要長生不老,就收了陳銘的錢,他雖貪財,可不害人,就在鬼谷裡面另找了一株草藥給陳銘?」
「陳銘沒有懷疑嗎?」沐夕顏聽著他的回憶,不由得開口問了,陳銘就他一個兒子,千方百計要把他弄回去,斷然不會冒冒失失的隨便給他用藥。
「他當然懷疑」,陳翔輕嗤,他生性多疑,怎會不懷疑,「那失魂草,世人只知它功效,能除盡記憶,卻從未有人見過。鬼谷裡稀奇古怪的草藥多得是,師叔當然會挑一株外人少見的。當時陳銘因為血洗了茶莊,已犯了眾怒,朝上有人彈劾他,南宮府又對他下了追殺令,他沒有太多的時候去甄別這草的真假,只尋了幾家藥堂打聽了下,藥堂的人那會分清這些,胡亂的就說了是失魂草。可笑那陳銘也信了,急急忙忙就餵了我。沒想我服用過後,整個人就迷迷糊糊的,高燒不斷。陳銘嚇壞了,又去找了師叔。師叔卻跟陳銘說是他劑量用多了,傷著了腦子,要帶我去鬼谷療養。陳銘怕他做了那麼多事,到頭來一場空,便只能答應師叔。」
陳翔現在想來,或許這就是緣分吧,丹藥那東西日耗千金,遇到陳銘那種人,師叔當然不會放過,一開始他給陳銘的就是含隱毒的草,他算準了陳銘要盡快趕回汝南根本太多的時間去甄別,更不會長時間留在那。那樣他就可以借口療養自己,源源不斷的從陳銘那弄來更多的錢。其實陳翔很感激師叔,如果沒有師叔,以後的一切都不會發生,他也許早就死在了汝南府,或者生不如死,陳翔釋懷的笑了笑。許久後又道,「我剛到鬼谷的時候,就遇上了鳳凰。」
沐夕顏望著他,他一定不知道他此刻臉上的笑容是那麼的甜蜜。
「那是她也才八歲,卻已經在鬼谷住了三年,你知道嗎,她一點都不像個落魄的公主,刁蠻,驕縱,目中無人。」陳翔回想著那時的小鳳凰,一臉的無奈。
夕顏想他小時候肯定沒少給鳳凰折騰,才想著便聽到了屋外有些小的聲音。陳翔已警覺的躍了出去。
「你才目中無人」,鳳凰在外頭聽著,不由得聽罵了一聲,說完就後悔了,心喊著死定了,忙貓著腰就想溜出去。一回頭,陳翔已站在了身後。
「呵呵」,鳳凰乾笑了兩聲,指了指剛趕出來的沐夕顏,「我來找夕顏,好巧,你也在。」
陳翔沉眸望著她,眼角竟然還沾著淚,她哭過,沉聲問道,「什麼時候來的?」
「才,才到不久。」鳳凰心虛的低下了頭,她可以跟外人吹破牛皮,卻始終不敢在他跟前說一丁點小慌。
陳翔挑眉,輕哼,「能耐了啊。」
懶懶的聲音,聽得鳳凰心驚肉戰的,可這會決不能屈服,總不能跟他說她聽見了全部吧,那多難為情。雖然那些話,她很想聽他當面跟自己再講了一次。當然,那句「不愛」就不用了。
「喲,還跟我鬧脾氣了。」陳翔見她不說話,只當是生氣了,他不知道她聽到了多少,竟然還哭了,難不成從一開始就在。
沐夕顏想這會如果自己再呆這,可真有些不識趣了,淡笑了笑,打了個招呼,就出去了。
鳳凰見她要找,忙想要跟了出去,她這會可一點都想跟這傢伙獨處。剛要跑開,卻被陳翔一把抓住,「干,幹嘛。」怒目瞪了他,佯裝生氣。
可是,真的好沒有氣勢。
陳翔抓了她,將她禁錮在中間,「說,來了多久,聽到了多少。」
鳳凰這會被圈在牆跟他中間,她耳濡目染,也算是個談判高手,當然知道這會自己氣勢上佔了下風。不行!不得由挺直了背,「哼,你在我背後說我壞話,你還有理了。」
喲?陳翔挑眉,她忘了她那些技巧都是誰教的嗎?湊近了她,低沉了嗓子,「哦?說你什麼了?」
鳳凰瞪大了眸子,「你說我刁蠻、驕縱、目中無人,還說,還說你……」越說越覺得不對勁,漸漸地沒了聲音。
「還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