紛紛饒饒千百度 愛殤 324 慕容家的故事
    「還債?」報恩,她知道是誰,報外公和舅舅養育之恩,那還債,是還誰的債?沐小蝶。她只聽他提過一次,他們是師兄妹,沐小蝶是才是慕容老爺的女兒。

    秦寧苦笑一聲,長長的歎了一口氣,這又是個牽扯到多少人的恩怨。

    慕容府當年在江湖與南宮家齊名,慕容老爺威望很高,可他生性耿直,得罪了不少人,包括朝內的一些權臣。當年先皇本就對這些武林世家忌憚的很,偏巧又有傳言說江湖上要開武林大會,推舉慕容做武林盟主。這天底下只能有一個皇帝,哪能有第二個盟主,又有奸逆讒言不斷,皇帝對慕容府起了殺心。早些年他借玉美人之事,想誅滅南宮家,卻沒有得逞。這一次也就沒講什麼道義,直接派人暗殺。

    江湖本就有不少宵小似慕容府為眼中釘,群起而攻之,慕容府這一劫在所難逃。慕容老爺先是向南宮家求救,可南宮家因為玉美人之事,雖保得上下幾百條人命,可終是傷了元氣,自顧都不暇。後來又向林家求救,外公當年隨太爺爺南下時,與慕容老爺有過幾面之緣,尚有些交情。這事無論何時,外公都不會見死不救,可偏偏那會秦將軍夫婦剛剛過世,留下一群孩子,和一個殘缺的家,外公陷在巨大的悲痛之中,整日關在家中不理世事,求救的信函又被有心人耽擱。等外公接到信,趕到南方時,慕容府已是一片血海。外公只從渾身是血的慕容老爺手中接下了才五歲的穆師傅。

    他原名叫慕容念,外公知道慕容老爺膝下只有一個孩子,看著年紀相仿,便以為是他。當年小穆念也是被嚇壞了,呆滯著嘴裡只不停的叫著「小蝶,小蝶」,外公不知這小蝶是誰,當時情況危機,外公已忤逆過先皇一次了,不能再拂了他的意思,況且慕容山莊已經沒了,再做逗留也於事無補,就先帶著小穆念出了城。後來,才知道,穆念嘴裡念叨的小蝶,叫慕容蝶,她才是慕容老爺唯一的女兒,被慕容老爺的師弟帶著從後門跑了。再急急忙忙回城找,哪還能尋得到,到是最後,在慕容山莊的懸崖下找到了慕容老爺師弟的屍首。

    後來,再過了十餘年之後,才知道的,慕容蝶是被當時負責暗殺行動的陳太尉劫持走的。而她就是後來的沐小蝶。所以他們都姓穆,卻不是同一個字,其實都是慕容的慕的諧音。也是後來才知道的,當年慕容老爺要師弟帶著親生女兒往後山跑,其實他們都知道那是條絕路,只是為了引開追兵,不是因為他怕死,只因為慕容念,是他唯一愛過的女子留下的唯一的血脈。

    若兮聽完了整個故事,她總算瞭解了外公最後為何會原諒了沐姨。故人之後,她亦是受害者。也許當年他是自責的,若早一步到慕容府,也許後來的一切都不會發生。她不會被陳家挾持,不會沉浸在仇恨之中,不會被人利用刻意訓練了十餘年,不會成為別人的棋子刺傷她此生最愛的人和最愛她的人。幸而最後她收了手,未釀成大錯,可仍挽不回那人的性命,還搭上了期初的後半生。而現在,她終於解脫了。可穆師傅到底要何時,才能真正放下。

    其實,真正放不下的又何止穆念一人。

    若兮不知道自己是何時睡下的,醒來時卻不見秦寧,問了蘭月,才知一大早就去了佛堂。佛堂?除了初一十五,她很少會去佛堂,今兒是去緬懷嗎,還是去為沐姨點一縷清香。

    東宮。

    凌瑋剛下了朝,回了書房,外頭還有陳曉不休的尖叫,夾雜著幾聲破口大罵。凌瑋冷著臉,不悅的抿著嘴,頗有幾分山雨來襲的怒意。

    清風戰戰兢兢的站在他一旁,他知道主子的耐心快耗完了。外頭吵鬧的聲音越來越小了,那個太子妃怕是被人拉了下去,清風探出頭來,偷偷瞄了主子一眼。

    「有事就說」,凌瑋頭也沒抬一下。

    清風摸了摸鼻子,「沙羅來消息了,說江城的事差不多了,問他什麼時候可以回來。」

    「他急什麼」,凌瑋輕嗤,雖也冷淡,但少了平常的那幾分戾氣,「三皇子什麼時候回來,他就什麼時候回來。」

    清風癟癟嘴,心裡暗罵沙羅自討沒趣,早知道是這個結果,橫豎這兩年都呆了,還差這半個月。「對了,陳世子今兒要進宮。」清風又順帶將漠北發生的事與他講了。

    別人的死活他管不著,可穆念,難怪秦婕妤今兒一早就去了佛堂,又該傷心了吧。還有凌瑄,不知道他得沒得這個消息。輕輕歎了口氣,揮了揮手,「派人跟著,不要讓他跟沈若兮亂說。」此次漠北的事情露出的破綻太多,他又是個了得的人物,憑著點蛛絲馬跡定會查到彩雲閣。凌芸若暴露了,他也不難查到自己了。倒不是怕他什麼,只是現在他還不想露出水面。

    清風瞭然,這事他不敢怠慢,早就讓人注意著了,陳翔一出現,更是派人緊隨。就連住在相府的那個丫頭,他也沒放過,派人盯著,一有情況隨時來報。

    清風雖然平時吊兒郎當,沒大沒小的,可辦事牢靠,他很放心。凌瑋示意他沒事可以滾下去了。

    清風在心裡小小的鄙視了下主子,突然靈光一現,在退出去時,笑了笑說,「昨兒,我出宮時碰見魏家小姐了。」

    凌瑋挑眉,靠在椅子上,懶懶的問道,「所以呢。」

    清風閃了個激靈,他最怕主子這個樣子,一臉的似笑非笑,恐怖死了,呵呵,乾笑兩聲,道,「沒事,她讓我給您問好。」說著腳底抹油,趕快跑了。

    這小子,凌瑋無奈的搖了搖頭,眼角不自覺瞥上了牆上掛著的那幾個竹蜻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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