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兮聽她提起墨秋,眸裡有一閃而過的不悅,抿了抿嘴,「去寺院祈福了。」
「哦」,小初歪著腦袋喋喋不休的講著,「我好些天沒見著她了,原來是去寺院了啊,是給大少爺和墨言哥哥祈福吧。」自打若兮進宮以後,她就沒能跟在她身邊,聚少離多的,沒了以往的那份親暱。她很是懷念幼時與她形影不離的那些時光,所以今兒老爺問她可願意進宮伺候小姐,她滿心歡喜的應下了。
若兮似乎不願多說,輕輕嗯了一聲,就閉著眼睛,靠在軟榻上假寐。
小初只當她是累著了,遂也不多說,安靜的陪在一旁。
馬車駛進宮中。蘭溪在關雎宮外等候,見車來了,差了人上前相迎。撩開車簾,扶著若兮下了馬車。小初跟在若兮身後,站定便行了大禮,「蘭溪姑姑。」
蘭溪曾去過相府幾次,與小初打過幾次照面,且秦寧之前已吩咐過她了,看她的衣著打扮,已然猜到這是沈大小姐在相府的貼身丫鬟,親自扶她起身,「姑娘,見外了。」
小初起身,安靜的站在若兮身邊,跟著她進了關雎宮。
若兮經過主殿時,望見殿內的燈火已熄了,問,「寧姨歇下了?」
「是,今兒午睡睡得不踏實,晚上陪皇上用過膳後,坐了一會就歇下了。」
「太醫來過了嗎?」
「把過脈了,說快入秋了,有些乏力屬正常,好生休息的就好。」
「恩」,若兮點頭,往蘭廳走去,再問,「墨秋回來了嗎?」
蘭溪低了頭,似有些難言,好一會才道,「還沒有。」
若兮沉了臉,緊抿著嘴,進了屋。
屋子裡的氣壓有些低,小初小心的抬眸看了一眼主座上的小姐,只見她沉著臉,一言不發的坐那,若有所思的,不知在想著什麼。蘭溪姑姑帶著幾個丫鬟安靜的站在一旁,低垂著頭,看不清表情。小初納悶這是怎麼了,出了什麼事。
好一會若兮回過神來,望見小初看著自己的疑惑的眼神,淺淺一笑,吩咐蘭溪道,「你先帶小初下去吧。」
蘭溪應下,遣了人帶小初去後院廂房。又望見若兮進了臥室,忙差了人去打水,準備伺候她梳洗。
梳洗完後,若兮坐在床上,似乎不急著入睡,對著蘭溪說道,「你也去休息吧,今晚不要留人守夜了。」
蘭溪抬眸,似想說什麼,張了張口終於什麼也沒說,應下,便退了出去。
若兮倚在床上,伸手從床頭抬了一本書,翻了起來。
直到深夜,屋外終於有聲音響起。
墨秋進了院子,看見若兮屋裡的燈還亮著,就知道她還沒入睡。進屋,推開房門,果然看到她披著外衣坐在床上。她這是在等自己。走到床前,噗通一聲,便跪了下來。
若兮頭都沒有抬,依舊翻著手裡的書,在昏暗的燈光下,似乎書裡有多麼精彩的情節吸引著她。
墨秋知道她這是動了氣,什麼話都沒有說,只安靜的跪著。
過了快有半個時辰,若兮終於抬起頭,揉了揉有些發酸的眼睛,「你不用跪我,我已經管不住你了。」
「小姐」,墨秋抬頭著急的想要解釋。
若兮卻沒有停下,自顧自的說,「你想去哪便去哪,不必來告訴我,你若要跟他去漠北,那你便去好了。」說著停頓了會,轉過頭來,終於正視了她。
墨秋聽了微微愣住,眸裡閃耀著細微的光芒,還未來得及高興,卻又聽她說,「你要去了,以前就不要出現在我面前。」還未展開的笑顏,僵在了臉龐之上,眸裡細微的光輝轉瞬黯淡,瞬間積滿了痛苦的淚水,無力的跌落在地上。
若兮冷冷的望著她滿眼的痛苦,「出去,你還有幾個時辰,想想清楚。」
冰冷冷的話如刀子般砸在墨秋心裡,墨秋知道她怕是沒有機會,紅著眼望著若兮,眸裡似有些不敢,「為什麼,你能成全我哥和若涵,為什麼不能成全了我。」
「成全?」,若兮動了怒,扔了手裡書,「你要我成全你什麼?你不是要斷了念想的嗎,他就去平個亂,你就這麼不放心,你要跟著,你以什麼身份去跟著?你到說說,你要我成全你什麼?」
一席話罵得墨秋低下了頭,低喃的似自語般的說,「我只是不放心,他第一次出征,萬一有個。」
「萬一,能有什麼萬一,他爹派著多少人護著,擺明了是讓他走個場子的,會有萬一」,話未說完,又被若兮打斷,沉頓一會,再開口,「墨秋,別怪我殘忍,你要跟去了,你想把你哥置於何地?漠北,你不是不知道那是什麼地方吧。」
墨秋睜大了雙眼望著她,滿眼的空洞,怎會不知道,怎會忘記,父親的喪身之地,屍骨無存。
若兮知今兒自己的話是說重了,可若不如此,她真怕墨秋會一時衝動跟了去,到那個時候要怎麼收場。外人會怎麼看她,怎麼看墨言,他們與馬冽是有著殺父深仇的,她要墨言如何面對馬皓……想至此若兮有些頭痛,深深歎息,「秋兒,你哥已經很累了,多為他想想吧。」說罷揮了揮手示意她出去。
墨秋的心似在被鞭笞,這比小時候練功不乖被師傅嚴打,更讓她心痛不止百倍。她寧可若兮可以罵自己,也不要像這樣,失望的對自己說要為哥哥多想想。
翌日。正殿前的受封台。
離受封儀式還有一個多時辰,正殿前已經站滿了百官。皇上還沒來,幾位肱骨大臣也都不在。若兮站在離正殿不遠的長廊上望著底下黑壓壓的一片人。
「在看什麼?」若琦從她身後走來,已換上了朝服,不遠處還站著岳家兄妹和墨言。
若兮回頭,望著他這一身,歪著腦袋笑著道,「哥哥,你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