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者無意,聽者卻有心,晚宴上若兮面前赫然出現了幾樣清淡的江南小菜。墨秋疑惑,她並未去找廚娘啊。若兮衝著對坐的南宮謹微微點了點頭,算是道謝。
這年的初春特別冷,正月十五元宵過後,年就算是過完了,一切又恢復了如常。
這一日,墨言和墨秋已去早課了,若兮獨自坐在房裡,看著從經房借來的藥理的書,原來那日在後院中與凌瑄細數的真的是最平常的草藥。想著那日他還嘲笑了自己,而如今平素裡藥房裡能用得上的藥草她已熟悉的七八了。若兮揚了揚嘴角,心中念叨,凌瑄,看下次你還敢不敢嘲笑了我?臉上掛著明媚的笑顏,只是這笑,在下一刻又僵在了嘴角,凌瑄,今年的年節,你過的可好,你可有在去了丞相府。除夕過後,她並未再去山門外,不是不等了,只是不想有人打擾,那份靜靜等待他來的帶著些苦澀的甘醇,她想獨自品嚐。南宮謹,他終不只是許諾。
「叩叩叩……」門外傳來的敲門聲打斷了若兮的沉思,起身,開門。是南宮謹。
「我要去趟後山,你要跟我一起去嗎?」南宮謹掛著暖人的笑問道。
若兮並不是很想去,只是那暖如春風的笑顏上帶著絲絲的期盼,讓她有些不忍拒絕,試探的開口道,「墨秋。」
南宮謹了然她怕墨秋見不著她,著急了,笑著道,「我已讓玄風去跟墨秋講了。」
若兮無奈只得點頭。一路走來,兩人皆沉默不語,只一前一後的走著,直至後山懸閣。若兮臨欄望著懸崖下的山澗,指著好奇的問,「可能下去?」她依稀望見了山谷裡有些石階。
南宮謹順著她的手望去,「能,有山道能通下去,下面是個世外桃源。」穩穩的拉住了她,懸閣臨涯而建,雖有鐵柵欄圍著,可終究有萬一。望著她臉上掛著的絲絲好奇,再道,「等山裡的雪水都化了,我帶你下去。」
「真的?」若兮不敢相信的再三確定,直到他再次跟自己肯定了,她才放心。戀戀不捨的望了眼谷底,世外桃源?她彷彿聽見谷中潺潺的流水和那陣陣的鳥語花香。
南宮謹自然望見了她眼中濃濃的期盼,揚了揚嘴角,終只是個孩子,對著新奇的東西,好奇的緊。又拉著她在後山逛了半天。
若兮靜默的跟著,偶爾看到新奇的東西才會開口問了,安靜的很。垂著眸,在後山的空地上一步一步的踱著。瞥了眼邊上亦是沉默著得南宮謹,他不像是有事要辦的人,這一上午竟帶著自己晃蕩了。可臉上又沒了那份悠閒,似乎是有話要說,只是不知該如何開口了。猶豫著,終於問出口了,「你有話要說嗎?」
南宮謹站定,沉眸望著她,果然如師叔所說的冰雪聰穎,什麼都瞞不了,罷了,罷了,那就依師叔所言,全部告知了她吧。思索片刻,開口道,「師叔明兒就要從錦城回來了,以後他也會留在這,師公會請他負責你的功課。」
「有勞。」若兮淡淡的道謝,斜著頭望著他,該不是只有這些吧。
南宮謹垂眸一笑,拉著她走進邊上的亭子,坐定才道,「師叔上次離開是因為……」
「我知道,去河北,順帶送凌瑄回京城。」若兮不知這有何難以啟齒的要他徘腹這麼久。卻聽得他說, 「不是,去河北只是個借口,他去了京城。」
京城?若兮感覺到了自己的笑僵在了臉上,去京城做什麼,為何還要瞞著眾人。現在又為何要跟自己說了。
「與你娘有關。」南宮謹望見她愈來愈沉著臉色,開口道。
噌的一聲,若兮站了起來,忍著有些發抖的身子,緊緊盯著他道,「我聽瑄哥哥說過,烽火堂以情報聞名江湖,沒有你們查不到的事。」
南宮謹感覺道她身上散發出的冷意,拖了三個月,還是有這天,正色的望著她,點頭道,「是。」
「所以,你查出了那日那道士是誰指派的。」娘走那日的事情,凌瑄已悉數跟他們講了。那日,娘是在見過那道士之後,才怒火攻心的,依她後來這麼急的找外公手札,要查當年遠舅舅慘死的真相來看,那道士定與她說了此事,而那道士說的事定與馬冽有關,否則,娘最後不會跟馬冽說生生世世都不願與他再見面的話。而真正知曉舅舅死因與馬冽也有關的並無幾人,而多數是被外公下過封口令的,斷然不會與娘講了的。她根本不信什麼因果循環,想到道士也不是什麼高人,定是拿人錢財,替人辦事的人。只是誰會處心積慮的要娘死呢?冷著眸望著他,在等著他的答覆。
「道士在你娘走的當日,就被人殺了,屍體是在城郊被發現的。」南宮謹陳述著三個月前吳矛查明的情況,只是這不是若兮想聽的。
無禮的打斷了他的陳述,急促的問,「你只要告訴我是誰指使的就好。」
南宮謹望著她冷著的眸子,開口,「馬夫人,陳菲。」
若兮無力的跌坐在石凳上,陳菲,陳家人,又是陳家。她早就該想到了,這世間心心唸唸想著娘死的人又能有幾個呢?只是馬冽,如果讓他知道了娘的死是陳菲一手策劃的,那他定會殺了她吧。還有爹,定會奮力與陳家殊死一搏。眼下舅舅雖已謀得御史之位,朝堂之上,看似林家大勝,可是實質卻遠非如此。外戚和財政仍在薛陳兩家手中,兵權半數仍在太后手中。還有各個藩王,廬陵王之事已讓其他藩王對皇姨夫頗有言辭,若此刻,再有人去挑撥了,那後果不堪設想。所以,若此刻與陳家撕破了臉皮,那林家必敗,甚至會被傾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