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吳矛領路,果然少行了許多彎路,不出半日,已在韶華山的半山腰。暗衛喚了車內三人。三人下車。
吳矛衝著他們道,「申時山道就會封上,車馬不能上去,人只能從山道上步行。」
若琦望著狹長的山路,望不見頭的階梯,微微蹙眉問,「就沒辦法叫人開要門嗎?」
吳矛搖頭,「申時過後,山上的人都會回山莊,無人在外。」
玄風冷哼,滿臉不屑的道,「你若走不動,可以先去山腳下的客棧休息,待明兒早上山道通了再上山。」這幾人一看就是沒受過苦的公子哥。
若琦自不會搭理他,望了望凌瑄,凌瑄摟著若兮望了望山路,沉聲道,「上山。」
「是。」
吳矛滿意的笑了笑,不愧是他的外甥,有謀有勇。衝著他說,「我來抱她吧」,伸手欲拉過若兮。
「不用。」凌瑄攔住,衝他沉聲道,「我背就好。」
背,這麼長的山路,他這養尊處優的少爺自己走都有問題吧,還要背著人,怎麼可能,玄風不屑的又要開口諷刺。卻被若琦冷眸掃過,心中有些後怕,趕忙閉了嘴。
「少主。」暗衛有些擔憂的喚了他。
「無礙。」凌瑄蹲在身子背起昏沉沉的若兮,輕輕對她說了聲,「我們走。」抬腳邁上台階。
若琦不放心,忙在身邊輕扶了一把,又叫暗衛在身後時刻注意著。
爬了一小半凌瑄已開始喘氣。
「少主,讓屬下來背吧。」暗衛看不下去了。
「不用。」又爬了許久,凌瑄額頭上滿是汗水,一個不留神踩了空,幾欲摔倒。
若兮驚醒,望見他額頭上的汗水,和著崎嶇的山路頓時明瞭,伸手替他拭了汗,開口道,「讓我下來自己走,好不好?」
凌瑄見她醒了,微微回頭,衝她一笑,搖頭道,「不用,讓我在背你一會。」
若兮聽出了他話語中的捨不得,眼眶一熱,淚水就要奪眶而出,哽咽著道,「你就是要讓我愧疚,對不對?」
「是。」凌瑄笑著應下,也不怕她惱,眼前的山路都在跳動,他已沒了力氣,可就是不想將她假手他人,唯有跟她說著話,才分散了注意力,想了想,開頭問道,「若兮,會不會忘了我。」
若兮的淚終於忍不住掉了下來,掉落在他的頸間,灼燙了他的肌膚。耳邊傳來她的低泣,「除非我死。」沉默,兩人寂靜的不語,唯聽見彼此的心跳聲,半響,又傳來她反悔的聲音,「不,死也不會忘記。」笑終於爬上他的臉頰,夠了,凌瑄,有這句話,你就足夠了。
若兮感受的到他越來越晃蕩的身子,知他已累及,在央求道,「放我下來。」
「不要。」
若兮氣惱,他這會就會拒絕了,賭氣道,「帶我回去。」以為他會欣喜著答應,也沒想到還是傳來他拒絕的聲音,「不要。」微微有些詫異,卻又聽他講到,「好不容易把你送離那地方,怎麼忍心再讓你回去。」心下終於明瞭了,閉眼任淚劃過臉龐,「你故意的,對不對?你早有這個準備了,對不對?」
「是。」凌瑄沒有否認,如實的答她。
若兮摟緊了他的脖子,頭埋在他的頸間,悶悶的問,「為什麼?因為那日明湖的事?」
凌瑄苦笑,搖頭,「不是,我以為那日我在府中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若兮想起了他那日的話語,心下痛楚,哽咽著再次開口道,「帶我回去。」這次不是賭氣,只是不忍心讓他獨自面對京城的黑暗,不忍他的世界裡全是灰暗,她後悔了,她要陪著他,無論再難過,再危險,她都要陪著他。
凌瑄揚了揚嘴角,如料想中的一樣,只是他怎能讓她回去面對這些,他怎能忍心。這份黑暗由他獨自一個承受就足夠了,輕柔著聲音,似低喃又似埋怨道,「若兮,不要任性。」
淚爬滿了她的臉龐,沾濕了他頸間的衣裳,吸了吸鼻子,問道,「你在怪我?」
「是。」意料之外的肯定。若兮已明瞭了,擦了擦臉上的淚水,輕枕在他的肩膀上,低喃道,「好,我依你,我都依你。」
邁上最後一顆台階,阻了就要上來攙扶的暗衛,仍不肯將她放下,微微斜著頭,衝著安靜的枕在自己肩頭的人說,「若兮,等我回來接你。」
閉著的眸緩緩睜開,望著他滿臉的汗水和滿眼的期待,揚了揚嘴角,「好」。
吳矛帶著他們進了前廳,進了裡屋去找了師尊。前廳的下人好奇的打量著那不相識的五人,竊竊私語著。
首先衝出來的是墨秋和墨言,望見凌瑄和他背著的若兮,還有身邊的沈若琦,驚醒,詫異,不知該說了什麼好。
凌瑄衝著驚呆的兩人微微一笑。
墨秋緩過神來,大聲叫嚷著,「若兮小姐,三皇子。」飛奔到他們跟前。
墨言上前俯身下跪,「屬下參見三皇子。」
許諾挑了挑眉,原來是三皇子,那就是遠叔的外甥。難怪剛覺著有些眼熟。
「三皇子」玄風愕然,微微張著嘴巴,衝著少主,艱難的動了動嘴唇,「少主,救我。」
許諾給了他一個自求多福的白眼,玄風頓時哭喪了個臉,不待這樣的,師叔怎麼也不說一聲。
墨秋忙將若兮扶下,望見她有些憔悴的臉龐,擔憂的問,「這是怎麼了,你們怎麼突然來了。」
若兮和凌瑄接不想多說,若琦衝著墨秋搖了搖頭,墨秋明瞭,忙端了茶水奉上。
「瑄兒。」吳矛帶著幾人走了出來,其中一位鶴發的老人。
凌瑄明瞭,俯身下跪,「凌瑄拜見師公。」
老人親自將他扶起打量著他,眸裡閃過一些驚喜,聲音竟微微有些顫抖,「你是瑄兒?」
「是。」凌瑄恭敬的答道,又轉身喚了,「若兮。」
若兮明瞭,任著墨秋扶著自己,走到老人面前,欠了欠身子,「若兮拜見師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