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地夜裡,凌子楓望著窗外的星光,無法入睡。
這個家,以前有一個女子,夜夜都在等著自己。
他依然記得,自己跟她提出離婚的時候,她那崩潰的眼眸。
可是,此去經年,她彷彿忘記了他們的一切。
是的 ,他傷她太深了,是的,他們在正確的時間,正確低點相遇了一場緣分,而自己的放手了。
這一放手,就是以生嗎?
他有些捨不得,心有點點的疼痛。
如果可以再來一次,我會給你一個家,給你我的愛。
他又想起了,他將她推倒,她的身下流了好多的血。
她那倉皇到他心慌的神情,讓他此刻的身子都有些瑟縮。
他從沒有告訴過任何人,那一刻他的心動了。
原來,他們之間還有一個孩子。
可是,是自己親手掐斷了和孩子的緣分,和她的緣分。
今生,他欠她太多了,他不想等到來世,因為來世,他怕自己再也遇不到她了。
所以,他要找到她,給她他最好的愛。
所以,夜色裡,他撥通了阮凝嵐的電話。
「喂?想通了?」電話那邊是嘈雜的聲音,他知道那個女人又在燈紅酒綠。
「嗯,你現在在哪裡?一個女孩家那麼晚了還不回家?」凌子楓暗啞的嗓音在嘈雜的世界裡,讓阮凝嵐又了片刻的清醒。
「呵呵,我現在又不是你的誰,你管得著嗎?」阮凝嵐又拿起桌子上的一瓶酒,一飲而盡。
「嗯,明天上午九點在我家見面!」凌子楓說完便掛上了電話,想著自己以前對她的迷戀,覺得自己的人生真是荒唐的可以。
陳放托人查了A市境內所有寺廟的入員,終於在湧泉寺找到了白雲杉的名字。
安逸塵忙把這個消息告訴了夏繼炎。
一夜未睡的夏繼炎此時的精神完全處於亢奮的狀態。
白雲杉,那個讓他牽掛了一生的人,那個無數次出現在夢境中的人,那個讓他第一次體會到青春和愛情的女人,那個和他有緣無分的女人,那個讓他對人生充滿了遺憾的女人。
此刻,他忽然覺得,這些年她從未走遠。
這些年,他覺得他們的心很近很近,那是一種穿越時間和空間的相思。
很多很多的時候,他情願他們從未相遇過,那樣也不用那麼痛苦的互相折磨著。
想著,想著,車子便來到了湧泉寺。
今天,他沒有讓嗜血送他,而是打了一個車子過來。
他想讓自己清清靜靜地再看看她。
他沒有立刻按照陳放所說的她所在的院落去找她,而是,隨便在寺廟裡閒走著。
他還沒有整理好思緒,他還沒有鼓足勇氣。
這麼老的年齡了,但是見到自己愛的人,也還是會緊張會害怕會忐忑的。
他覺得自己呼吸真的很困難。
記得一個年輕的作家說過
該遇到的還是會遇到的
該見的人總會見到的
是的,就在他注視著那一從美麗的藍色鳶尾的時候
一陣熟悉的清香飄了過來
那樣的清香時隔幾十年一直在他的夢裡出現
他怎能忘懷
他有些戰慄地轉過身
一個穿著白色棉布長衫的婦人就站在他的身邊,滿臉含笑地看著那顆鳶尾
他的大腦空白了,那麼多的光陰過去了
她依舊嫻靜、美好
那麼長的時光過去了,她依舊如此的歲月靜好
白雲杉感到有灼灼地光跟著自己
便輕輕地抬眸,心卻在那以瞬間收緊收緊,緊到她覺得自己已經無法呼吸
是他
那個總是送她藍色鳶尾的清朗少年
是他,那個讓她裝在心裡一世的男子
是他,那個耗盡了她所有的愛戀的男子
是他,那個和她有緣無分的男子
怪只怪,他們相遇的不是時候
怪只怪,他們相遇前,她便早早的被父母許給了別的男子
怪只怪,她在一個冰冷的夜裡,被那個父母眼中的好男人強暴,她覺得已經無顏再嫁給他
怪只怪,他們都那麼的堅持己見
怪只怪,世事就是這麼安排的,人人都是命裡行走的孤魂,無法逃脫。
「好嗎?」
顫顫地聲音,她幽幽地說著,一行清淚流了下來。
他搖了搖頭,一行老淚也流了下來。
「你呢?」沙啞蒼白的聲音。
她搖了搖頭
和最相知的人錯過,他們又怎麼能好。
可是,這樣就夠了不是嗎
彼此留給對方的都是最美最美的時候,多年過去,還能互相仰慕的問一聲好嗎?遙遠的時光裡,他們都是對方心中的最美,誰說這又不是另一種圓滿?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白雲杉收了收悲傷的情緒,嘴角揚起一道淡淡的笑容問道。
「如果想知道,怎麼會沒有辦法?」夏繼炎一臉寵溺地看著她,他心疼的發現她瘦了。
「嗯,我希望你好」白雲杉溫柔地看著他,淡淡地說道。
「我也希望你好,雲杉」夏繼炎微微地笑了笑,眸子裡的深情彷彿一汪水。
「去我的禪院裡坐坐嗎?」白雲杉彷彿恢復了年少時的姿態,眸子裡閃爍了幾絲的俏皮。
「好啊!」夏繼炎和白雲杉並排的走著,一邊有一句每一句的先聊著。
很奇怪,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們之間彷彿沒有任何的距離
說話還是那麼的自然,就彷彿他們昨天才剛剛見過一般。
或許,這麼多年來,他們只是物理上的分開,而精神一直相依相伴。
來到了一個古色古香的小院子裡,院子裡很簡陋,有一顆大大的桃花樹,床前擺著幾盆藍色的鳶尾。
「進屋子坐一會兒吧!」白雲杉淺淺地笑著打開了房門。
夏繼炎跟著走了進去。
很簡單的一個房間裡,一張床,一張桌子,幾把座椅,幾個木質的鬼子。
桌子上擺著茶具,茶具的旁邊放著幾本佛經和《菜根譚》
夏繼炎拿起那本掀開了的《菜根譚》眉宇中是說不出的溫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