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蹊蹺?」秦如沫冷冷地挑了挑眉,那一幕幕畫面由她的眼睛傳遞給她的身體,這樣的傷害還是少想為妙。「再不明白才真的活見鬼了!你們知道嗎?我剛才一生氣要給他一記耳光,他那寶貝新婚妻子竟然還替他挨打,真是氣氣氣氣死我了!」
柏旻漾是什麼,小妹稀罕,她不稀罕,她已經決定從頭到腳鄙視的男人,這一輩子也妄想得到小妹的原諒。她絕對不許他再來傷害小妹,傷害她對他的完美記憶。
「既然他這樣薄情,我們走吧。」宮汐澈道。
「走了!」秦如沫冰冰地朝著馬匹走去。
「少主——」顧惜年跟了上去。
「沫兒,我們現在要回去我『家』,你要跟我們一起去嗎?」宮汐澈的眼漾著溫柔的光,這樣對秦如沫說道。
秦如沫看向他,點了點頭:「嗯。」
顧惜年的眼底掠過一道狹長的光,一瞬間就消失了。
正好。他想。
宮汐澈朝著亭子方向望去——
內心濺起一絲漣漪。
旻漾,你不要怪我。
你既護不了她。
從此以後,就讓我——守護她吧。
我們——後會無期!
宮汐澈跳上馬,將秦如沫拉上去坐好,唇角漾起淺淺的笑意。
既然連沫兒都看不出是在演戲,旻漾,你……保重吧!
駕——
噠噠的馬蹄,濺起好多漣漪。
蔚藍的天空和碧綠的草地都在奔馳之間忽近忽遠。
遠方,會有更美還是更糟的境遇在等待著她,她並不知道。她只知道,如今,戴著面紗馳騁於這片綠地的少女,終於比昨天成熟了一些。
她瞭解到背叛可以在一朝一夕之間,也明白愛情很荒涼。
同一具身體,不同的兩個靈魂,都曾經那般不顧一切地深深愛過她們心目中最美的男人,卻同樣遭到了最殘忍的背叛。
或許,這就是她們的宿命,也是上天將她們牽連在一起的原因吧。
即使如此,小妹,從今往後,你便是我,我便是你。你的快樂,請讓我分享,你的痛苦,就讓我一人承擔!
讓我們一起忘記薄情的男人,邁向屬於自己的未來吧!
我不相信失去愛情會讓我們怎樣。這個世界依然在轉,山有稜,地有角,天未塌,地未陷。
明天,照樣會來的。
許是因為被姬鈞拓無情背叛,秦如沫的心裡異常排斥去思考自己為何被背叛,如何被背叛這類問題。所以也沒有去思考柏旻漾的背叛,沒有深思宮汐澈的弦外之音,更不曉得自己身體強烈地排斥究竟是為了什麼。
她只知道奔跑,飛快地奔跑。
因為身後有那個寡情的男人,她猜想自己的身體眷戀著那個男人,所以才這樣排斥她的前進,但是,她必須替她的身體撐起這樣的背叛而來到了的痛覺。
不讓她走回頭路。
*
弄影宮。
用億萬顆難得一見的紅色晶石打造的宮殿彷彿海洋深處浮游的萬丈光芒,閃耀著明日般熠熠的光輝。
這時間再找不出一個地方,比這裡更絢麗,更詭異,那種彷彿散發著嗜血的氣息般的紅光籠罩在整座宮殿上空,似酴醾花開到盡頭,繁華了一世。
這是一個大到有點駭人的寢宮,四面都是陰冷的氣息,一根針落地都能傳出綿長的回音。
再沒有比這個男子更加艷麗華美的人了。如果說姬筠拓是妖而不媚的撩情少年,那麼這張精美絕倫的妖艷中帶著動人心魄的冰寒的臉,就是世界上最毒的罌粟王。
他的眉宇間摻雜著渾然天成的霸氣,又纏繞著魅情惑亂的陰柔。
詭異的盛開在死亡之路的曼珠沙華,大抵就是這種感覺吧。
鮮艷的長袍長長地拖著,他英挺的身緩慢地靠近跪倒在冰冷的紅色晶石鋪就的地面上。
一股陰冷肅殺的氣息以極度曖昧且帶著致命之毒的形式瘋了一般地撩了上面。
嘶——
被撕裂的衣裳落了滿地碎片,紛擾如亂世的繁花。
驚恐的少女忘記了尖叫。
他的手指那樣美麗,彷彿是用世界上最精美的玉器打造雕塑,美型的,卻也冷酷至極。只輕輕托起她的下巴,她就好像是著了魔似的忘記了掙扎。他彷彿是世上最唯美的吸血鬼,柔軟的長舌舔舐著她的肩膀。
啊——
她發出一聲纏綿的喘息。
肌膚被他柔情的舌撩起了一身情思。
他的唇角漾起嗜血的笑。
啊——
那一聲喘息頃刻變成了尖銳的嘶吼。
然而,來不及掙扎,她已經徹底失去了生命。
他有一些嫌惡地揚了揚手,侍女馬上送上一壺能夠洗滌世界上所有髒污的冰泉,他漱了一口之後才將自己的雙手洗淨。
像是沾染了再骯髒不過的細菌,他的眉宇皺著一股難以消散的戾氣。
霍地——
他鋒芒的眼刺向圓柱旁邊的侍從。
只那一個眼神而已,侍從卻早已雙腳不聽使喚地癱軟了下去,顫抖著求饒:「屬下該死——屬下該死——」
「你的確該死!」
他的聲音陰冷到了極點,彷彿可以讓夏日的太陽都冰凍成霜霧。
「主上饒命,主上饒命——」
啪——
他雕塑般精美的手掌落在殿前的石椅上。
嘩啦啦——
堅硬的石椅迅速變成紅色了粉末。
驚恐不已的侍從慌忙地站起身來想著殿門口方向逃去。
「找死!」
嗖——
一條千年巨蟒急速纏住了侍從的脖頸。
連一句饒命都來不及說,侍從便被那條巨蟒吞下去了。
金色巨蟒迅速地游回去攀上他身後的寶座旁的石柱上,彷彿雕塑般鑲在石柱外圈,只有那雙銀色的眼,散發著令人不寒而慄的精光。
在場所有人無不懼怕地跪倒在地上。
「一群沒用的廢物,連一個左肩有烙痕的女人都找不到,留你們何用!」
一聽『死』這個字,巨蟒就好像聽見了令它歡愉不已的指令一般,捲了卷長長的蟒身,銀色的瞳迸射出一絲陰冷肅殺的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