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指動了動,卻覺得整個人都沒有力氣。
「那句話是哪句話?」他用盡了所有力氣,才終於將一句話完整說完。
他向來都是收到任務就執行任務,何曾被這樣吊著,莫名其妙蹦出一句話來,而他卻又徹底不記得她是否有說過或要說這麼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傾塵見他醒來,不知有多開心,那一刻,幾乎是無意識的,她突然撲到了他的懷裡,驚喜地脫口:「木頭,你醒了——」
那一刻,守在他身旁好久而積攢的情緒幾乎要她的體內爆裂出來。他終於醒過來了!她的腦海裡只有這樣一個想法!
然,被她這樣一抱,他溫暖而寬闊的胸膛裡,那顆跳動的心臟變得異乎尋常!這種心跳加快的感覺從未感受過!
心口感覺好奇怪。是傷口裂開了嗎?
為什麼這感覺和以前每一次受傷都不同?
他有些不解。
「喂你……」他剛欲開口,傾塵便放聲哭出聲來了。
聽見她在自己懷裡嚎啕大哭,他的聲音徒然降了下去,卻依舊忍不住追問道:「到底是哪句話啊?快說。」
暈,這種時候他究竟在問什麼亂七八糟的鬼問題!那一刻傾塵被雷得焦頭爛額,連哭都忘記了。
「大木頭!」她離開了他的懷抱,下意識地咬了咬唇。
「這樣啊。」他有一些無力的想,等了半天的一句話竟然是這三個字,他還以為是什麼呢。奇怪呢,她不是經常這樣叫他的嗎?這次整的這麼神秘幹什麼。
沒想到他居然想得那麼出神,就為了這些??
「笨!」傾塵的粉拳落在了他的胸口,小嘴嘟得老高,心裡有些小彆扭,又有些好笑。
因身為殺手的本能反應,他下意識地皺了皺眉,輕巧地握住了她的皓腕。許是因著知道她在面前,力道竟很輕柔。
傾塵長那麼大還沒被人這樣握著手,心一下就亂了。
她羞怯地對上他的眸,竟在他寒冷如冰潭的眼底找到了一絲令人心慌的溫柔。那一刻,時間彷彿靜止了,她聽見自己的心跳,彷彿要跳出自己的身體一樣劇烈地怦怦響。
她的唇角漸漸漾起羞澀的笑,想要對他說點什麼,誰知他卻突然道:「你捶到我傷口了。」
「……」混蛋!那一刻她的幸福感徹底被撕裂了。愛情什麼的,全都是騙人的吧!!
傾塵冷下臉來甩開他的手,憤憤地咬了咬唇,臭木頭,死木頭,爛木頭!「捶死了最好!」懶得理他了!!
她負氣走了幾步,誰知竟突然被人牽住了手!
她驚了一驚,又立刻歡喜起來。猜想他一定來向自己道歉了,算了還是原諒他吧,這樣想著,傾塵笑著回過身來,「你……」
誰知道他脫口就說,「此地不宜久留,跟我走。」
他冰冰的話語終於徹底掐滅了她的幻想。傾塵當場風中凌亂。
天吶!她為什麼會遇見這種人!!!
*
——漾哥哥……沫兒定會為你守身如玉!
涔涔虛汗從秦如沫額前落下,夢境裡瀟灑英俊的少年彷彿無法捕捉的清風,刷地掠過了她的世界。
他的輪廓十分俊俏,唇角噬著淡淡的笑,若即如沫若隱若現,又彷彿含情脈脈。
他的俊唇叼著一株帶刺的薔薇,在日光溫煦的四月翻過圍牆偷偷敲開她閨房的窗,不顧滿身塵埃,笑容瀲灩地將鮮花和她愛看的書遞給她,又悄悄溜回了書房唸書。
太過唯美的季節,落滿櫻花的庭院,他慵懶地靠在樹下,將狗尾巴草疊成她看不懂的形狀塞進她的手心,像小羊遇到了大灰狼似的倉皇逃走,只留下她一個人呆愣在原地,許久都無法回神。
是否曾經有這樣一個美麗的不像話的少年,出現在她的世界裡面?
「漾哥哥——」
她突然失聲……
——三個月後,不見不散……
「漾哥哥……」
彷彿是夢境中的她致使她回憶起他的樣貌來。
「五里亭……」
……
「啊——!」
秦如沫突然從夢中驚醒,猛然坐起身來,好一會兒才發現自己全身大汗淋漓。
「什麼事?」守了一夜,顯得異常疲憊而打起盹的宮汐澈突然被她吵醒。
「漾哥哥……我要去找漾哥哥……」彷彿還是睡夢之間,她脫口便叫了出來。
那一刻,宮汐澈不可思議地睜大了眼睛。
月光映照著她驚世的容顏,那一刻,彷彿有什麼,突然就此改變!
「你——你的臉——」宮汐澈的唇瓣一張一翕。
少女白皙精緻到近乎透明的嬰兒般的肌膚透著櫻花般的粉嫩,如蝴蝶翩然的長長睫毛濃密的捲曲著,隨著眨眼的動作張翕,漾著晶瑩的唇小巧的彷彿一顆海棠果。明明虛汗直冒,不僅沒有為她的美麗減色,反讓她顯得越發嬌柔可愛,美麗到了極致。
有一些迷離朦朧的眼閃爍著令人動容的波光,輕易漾進別人的心底,捲起驚濤。
然,最讓他驚異的,是這驚世的容貌,分明在哪裡見過!
不會的……
她,真的就是她?
不……
「如沫妹妹?」驚愣的清澈少年許久才試探著叫出這個名字,彷彿有不可言說的傷隨著這四個字蔓延在了空氣中。
那個瞬間,宛若有什麼東西突然碎裂。
柏旻漾分明說過,她服用過無顏丹,但是,他從來不敢想,她就是他要找的人。
不會吧……
「真的是你?」
心跳彷彿莫名空了一個節拍,他覺得有一點力不從心。
他希望她的回答是什麼?連他自己也不曉得!
然,此刻的秦如沫並不曉得他震驚的原因。因著他的目光,她本能地伸手撫了撫自己的臉頰,並未摸到什麼奇怪的東西,沒有痘痘吧?也沒髒東西。他怎麼了?
「澈哥哥,你怎麼了?我的臉出什麼事了嗎?」她再三撫摸著自己的臉頰,驚異於他的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