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當時的我並不覺得和大哥疏離有什麼不妥,還傻乎乎的竊以為喜,想著至少大哥不會帶著我去那種壞地方了。
而梁叔和我的家庭教師的關係卻非常友好,有時候父親和大哥都不在家,母親呆在臥室不出來,梁叔便會帶著我和她出去玩,去我還從未去過的遊樂園,看著別家的小孩甜甜的叫著爸爸媽媽,我的心便又和梁叔還有家庭教師親近了好幾分。
但我對家庭教師的過分親近,終於讓家裡人看了出來。
有一次家庭教師陪著我在臥室裡畫畫,張媽走進來說母親想我了,想見見我,而當時我的畫正畫到一半,於是便對張媽說一會再去。
而這一會,卻是讓母親足足等了一個下午,直到吃晚飯的時候,我才磨磨蹭蹭的跑進了母親的屋裡,其實我現在想想,也覺得當時的自己真的特別的不可理喻,那是我的親生母親,她雖然因為身體原因不能像其他母親那樣全心全力的愛護自己的孩子,可是她的心卻是時時刻刻在記掛著我們的,而我,當時卻是連她想見見我這樣小小願望都不能讓她順利實現,我這個做兒子的簡直太不夠格了。
紀帆希說到這裡,把頭埋進兩膝,聲音帶著明顯的顫音,甄平凡能夠想像的到,他是有多麼的傷心後悔。
大哥從張媽那裡知道了這件事情,於是便在當天的晚上,我正準備睡覺的時候,他來到了我的房間,就那樣默默的坐在我的對面,直直的看著我,直到我心裡開始打怵。
「大哥,你怎麼了。」我問。
大哥歎了一口氣,而後站了起來,走到我的床邊,摸了摸我的頭髮,低聲說道:「母親很傷心。」
我有些心虛,低著頭說道:「我畫著畫,便忘了時間,等想起來的時候,便已經到了晚上了,對不起,大哥。」
「你不應該對我說對不起。」大哥搖了搖頭,又重新回到剛才的座位上坐下,他四周看了看,說道:「你的臥室倒是變化了不少。」
聽到這裡,我便欣然笑道:「是老師說原先的格調太過於灰暗,於是便幫我貼了一些明亮的牆紙,說這樣會讓心情好一些。」
大哥看到我的笑,臉上卻是暗了暗:「聽張媽說,你現在很少去母親屋裡?」
「哦。」我低下頭,絞著手指,漫不經心的回答。
「為什麼?」
「我……我學習忙。」我知道自己的理由太過於牽強。
「忙?哼。」大哥忽然冷笑:「有時間跟著梁叔還有你的那位家庭老師出去逛遊樂園,卻沒時間花幾分鐘的時間去看看母親?小希,大哥沒想到你會這樣。」他似乎對我的回答很失望,定定的看著我好一會,便站了起來,轉過身,抬腳離開。
我被大哥說的羞愧,低著頭,不敢看他離去的背影。
而大哥走到門邊,又側眸說道:「小希,你現在都快十五歲了,該懂事了。」說完,便頭也不回的離開。
可大哥的話,我彷彿卻像是一個耳朵進,一個耳朵出,本來決定從明天起一定要每天去看看母親,可是到了第二天,和家庭教師呆在一起後,這件事情便又讓我拋卻在了腦後,直到想起來後,便已然到了入夢時。
就這樣兩天,三天,乃至一個月,兩個月,若不是母親托張媽來叫,我似乎真的很少主動去看望她。
而大哥似乎也漸漸對我失望,再見到我時,就連眼底那抹關心也差不多快要消失殆盡。
我真的不知道自己當時究竟犯了什麼渾,竟然會做出這麼令我現在想起來都為自己不齒的事情。
紀帆希的眼角流出兩道清淚,甄平凡心有觸動,她掏出包裡的紙巾,遞到他的面前。
紀帆希虛弱的笑了笑,接過紙巾,擦了擦,便接著說了下去。
或許是上天懲罰我的不孝吧,我十五歲生日剛剛過了還沒三個月,母親便突然離世,大哥就像瘋了一樣,說母親絕對不是正常死亡,肯定是謀殺,而且他竟然把矛頭指向了我的家庭教師。
看著家庭教師一臉無辜委屈的模樣,我便頂撞了大哥幾句,問他有什麼證據,要這樣冤枉我的老師。
大哥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我,他沒想到我竟然對於母親的死不為所動,反倒幫著一個外人說話,他本來就冷的眼神變得更冷了,我有些膽顫,但還是硬著頭皮與他對視著,當時我心裡只有一個信念,那就是,我要保護自己的老師。
但大哥最終還是報了警,幾個警察問話的時候,大哥堅持我的家庭教師是兇手,而且他還一直用灼灼的眼神盯著她和父親兩個人,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不要以為你們做的事情我不知道,我不說,是因為太過於骯髒。」
大哥說完這句話後,父親微微變了臉色,他狀似不經意的看了一眼我的家庭教師,而我的家庭教師卻一直保持著淡定恬靜的笑容,這讓我更加堅定了她清白的信念,於是當警察在問我話的時候,我便大聲的告訴他們,說我的家庭教師是絕對不會殺我的母親的,她很好,對母親也很尊重。
當我說這些話的時候,大哥的表情非常陰沉,我知道,他一定很惱我。
而最後令這件事情收場的是一周後的法醫報告,上面明明白白的寫著母親是正常死亡,並非他殺。
當我的家庭教師得知這一情況以後,終於大聲慟哭起來,積攢了那麼久的冤枉終於得以昭雪,她怎麼能不感覺到委屈?
而大哥見了法醫報告以後,也終於不再說什麼,但是卻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冷冰,他以前雖然也清清冷冷,但也會時常面帶微笑,而自母親去世後,我再也未見過他笑,不,確切的說是那種發自內心的愉快的笑,他臉上慣有的表情便是冷笑,就那嘴角輕輕一撇的彎度卻能讓人心生膽寒。
那一次,我與大哥的關係幾乎是降到了冰點,他幾乎很少會跟我說話,而我呢,也因為心存畏懼,便也越來越遠離他,我們之間,本來那麼熱絡的兄弟,此時卻形同陌路。
而徹底搗毀我們之間兄弟情的便是三個月後,我的家庭教師要嫁給父親的事情。
當時大哥堅決不同意,甚至還威脅父親說,如果他要娶我的家庭教師為妻的話,就不再有他這個兒子。
我也不知道父親為什麼要在母親屍骨未寒的時候,便要重新張羅婚事,但是我還是莫名高興著的,想著以後家庭教師便不會再離開我們家,於是雖然心中有稍稍疑問,但還是極力支持的。
大哥反對,我支持,父親又一意孤行,終於到了最後,我的家庭教師成為了我的繼母,而與此同時,我便徹底失去了一個從小便疼我愛我的大哥,而當時幼稚的我,卻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心裡還在為終於又重新有了一個母親而感到高興。
自此以後,大哥便很少回家。
而我的家庭教師的肚子卻漸漸大了起來,見她一臉幸福的模樣,我知道自己可能很快就要有一個小弟弟或者小妹妹了,於是也跟著她滿懷期待。
可是在她懷孕了幾個月後,本來昨天還被醫生告知孩子很健康,可第二天,她卻因為走路不小心,摔了一跤,就這樣孩子宣告流產。
那幾天她一直鬱鬱寡歡,父親又一直在公司忙碌,也沒時間照看他,於是便托梁叔多安慰她一些。
但不知為什麼,那幾天梁叔的臉色也極差,似乎心情也很不好,記得有一次,我們學校因為期中檢查,所以便給我們放了半天假,所以,哦,忘了告訴你了,我在父親和她結了婚後,便又重新回到了學校,因為在家裡一直補課,所以便沒有留級。
那天我下了課,剛走進大廳,便聽到一樓家庭……哦,現在應該叫阿姨了,便聽到阿姨房間裡傳來很大的吵鬧聲,主要是一個男聲在吼,我開始以為是父親回來了,但是細聽之下,卻發現原來是梁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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