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臨,快救我。我……我心……」深深握著電話,顫抖而斷斷續續的把一句話說完,急忙掛斷了電話,等她重新坐下來的時候,手心裡全是濕潤的汗珠。
看著手機上熟悉的名字,強烈的負罪感讓她始終覺得這麼著把他給騙來似乎實在不妥。可是,她電話都打了,再不妥也沒有用了。反正她也是為了他,他應該是能理解的。
這樣想著,深深又輕鬆起來,一邊哼著歌,一邊在屋子裡走來走去,等待景臨的出現。
然而,到底想像還是和現實有太大的差別。
當景臨看著完好無損、一臉笑容的深深時,他一把將深深送給他的杯子摔到了地上。
裂成無數片的陶瓷杯橫在兩人中央,景臨的胸腔劇烈地起伏著,音量不由自主地加大:「你把我騙來,只是為了慶生?」
深深委屈地看著他:「我想給你一個驚喜的。」
景臨看了深深一眼,深吸一口氣,試圖讓自己保持冷靜。
深深看他鐵青著臉,以為他是因為她騙他過來而發火,想要說對不起。景臨卻什麼也沒說,轉身就走了。
深深見他要走,追過去抓住他的手,卻被他用力地掰開。
不管她在後面喊得有多大聲,他都沒有停下,迅速地消失在了夜幕裡。
聞聲趕出來的加州把蹲在地上的深深扶起來。這麼大的動靜,幾乎驚動了整棟樓裡的住戶。
深深伏在他的肩膀上,眼淚委屈地流濕了他一整個肩膀:「加州,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不應該是這樣的,到底哪裡出了問題,為什麼……」深深不斷地重複著相同的話。加州拍著她的脊背,不知道該如何安慰。
或許從一開始,他的直覺就沒有錯過。
深深太在意景臨,在意他的情緒,在意他的想法,在意他的一舉一動。
一個人一旦被另外一個人牽制住感情,那麼,就注定要陷入危險和難過。
加州不希望深深這樣,可深深根本不理會他的勸說。回到學校以後,沒有看到景臨,有些著急。打聽了一下,都說他沒有來上課。深深的負罪感越發濃重起來,想打電話給他道歉,但是又不知道該從何開口。於是,只有乾著急,每天都去找景臨的舍友趙康,詢問他是否回來。
趙康本來看到深深來找自己還挺開心,一美女跟著自己,怎麼說也是很有面兒的。可是,一連被深深追問了好幾天之後,他也有些吃不消了。深深什麼也不肯和他說,只是想知道景臨回來沒有。而景臨則更是連個信兒都沒有。他為了擺脫這種每天重複好幾次同樣話的噩夢,借用了全班所有人的手機輪番給景臨打了電話,讓他迅速回學校報到。
於是,被催命似的喊回學校的景臨,一到宿舍,趙康就把他賣了。
趙康躲在門口偷偷給深深發了一個短信。
深深本來還躺在床上,接到消息,衣裳不整地就衝出來跑到男生宿舍樓樓下。趙康守在樓下,看到深深,替她喬裝打扮了一番就把她帶到了男生寢室。
然後,不客氣地一腳把床上躺著的景臨給踹了起來。
屋子裡的幾個人很自覺地退了出去,把房間留給他們。
深深看著床上的景臨有點不自在,盡量平靜地向他道歉:「對不起,我本來不想騙你的。我只是想給你一個驚喜。我沒有想到……」
「我已經忘記了。」景臨掀開被子起來接水,打斷了她的話,淡淡地衝她笑了起來,「不要太過在意。」
顯然是太久沒有開口說話的緣故,景臨乾燥的嘴唇因為這一笑而裂開,有殷紅的血絲在他唇角蔓延。
「可是……」你消失了這麼多天,是不是發生了什麼?
許是看出了深深的困惑,景臨用舌頭舔了舔嘴唇,面上一動:「我們分手了。」
深深心下一驚,顫聲問:「是……是因為我嗎?」
「不是。」景臨乾脆地回答,眼神迷離,顯然有點心神不寧,「是我的問題。我沒事兒,就是一下子不能習慣。放心吧。」
「景臨。」深深叫住他。
景臨挑眉看著她,「嗯?」
深深斂眉,面色凝重,一字一句擲地有聲:「不管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是站在你這邊的。但是,我還是希望你不要違背自己的心。」
深深的話讓景臨愣了愣,隨即莫名其妙的哈哈大笑起來。
深深不知道他在高興什麼,抬頭朝他看過去。不知是因為深深這句話說得太好笑,還是因為他想到了什麼事情,深深似乎看到他眼角有瑩白的東西在閃爍,但是很快就消失不見。
景臨笑了一會兒,忽地拳頭伸出來,問深深:「猜猜這是幾?」
「十?」深深懵了一下。
「嗯。」景臨把一隻手放到身後,「那這個呢?」
「五?」深深還是沒有明白他想表達什麼,「然後呢?」
景臨把手一收,坐回了床鋪上,「沒有然後了啊。」
「……」好吧,全天下最無聊的人非他莫屬了。
景臨抬眉瞥了深深一眼,看到她一臉無奈,拍了拍她的肩膀,春光明媚地對她微笑道:「趙康肯定在對面那間屋子裡。我困了,你讓他送你回去吧。」
說完,景臨直接就躺回了床上,似乎一沾枕頭就睡著似的,一直不曾挪動分毫。
景臨總是能夠輕易地瞭解別人的內心,可是他自己的內心上了厚厚的枷鎖,誰也走不進去。深深知道他不肯多談此事,也勸不了什麼,一步三回頭地看了看床上一動不動的景臨,歎氣一聲,離開了屋子。
聽到關門聲,景臨才長吁了一口氣。他從枕頭下面拿出一張照片,輕輕撫摸。窗外樹影婆娑,冷風習習。即使躺在被子裡,卻也依然讓人抑制不住地瑟瑟發抖。無法辨清是因為風太涼,還是血液裡驟然降失的溫度,實在太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