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我說,你去客棧拿回咒逐劍,我相信了,可是我等了一晚上你也沒有回來,我再也感知不到你,也御使不了咒逐。」紅井說著起身,走到相獨夏身旁來,抬眸對上男人的眸子,定定地望著他道,「我一直擔心你出了什麼事,會不會被這裡的祭司發現了妖族身份,同殺破狼交起手來。」
話語到此,紅井頓了頓,似有似無地一笑,而後錯開了眼光:「可是我卻忘了,妖王大人怎麼可能會出什麼事情呢?」
她最後的話,語氣寒涼,竟是自嘲自怨自艾,她的一句「妖王大人」,如同一道硬生出現的鴻溝,將他們兩人之間的距離硬拉扯開。他想起在石洞中,那時她也這樣叫他。
他喜歡聽她喊自己「小瞳」,而不是什麼妖王。縱使他是所有人的妖王,卻也只是她一個人的小瞳啊。
「我去了宣夜冥天,那裡周圍都佈滿了鬼族的結界,與外界隔絕,所以你御使不到咒逐。」
「去見你的女人?」紅井冷笑一聲。
「她,不,是。」一字一頓,怒意終於被面前這女人勾起,相獨夏猛地伸手,修長的指捏起紅井的下頜,他暴躁的話語就擲落在她的耳邊,「我的女人只有你!」
這件事情,反反覆覆,到底要他說多少次,她才會相信。
煩躁的情緒充斥在內心中。
「紅井我告訴你,你這樣想問,我就直接告訴你,不管你生還是死,你永遠都不可能離開我!」
「你想也不要想。」
「不是我要離開妖王大人您,而是您不再在乎……」她話未說完,他捏在她下頜的手加重了力道,阻止她往下說去,紅井吃疼,眼睛狠狠地瞪向相獨夏,卻在自己發怒的目光中,看到他的臉靠近過來。
唇齒之間,冰冷的觸感,紅井的後半句話便被他以吻-封緘,橫置在了喉嚨中。
他不再似從前那樣溫和,而是變得粗暴狠戾,記憶中的相獨夏從不是這樣的,至少他從來不會這樣對待自己,紅井倏然有些怕了,在彼此的心跳與氣息中,有一種凶狠的絕望,正要將她吞沒。
紅井緊握著手,攥緊手裡的水沉木雕,以此轉移身體上的戰-栗。
腥鹹的味道蔓延在口中,她的唇舌被他咬破,他似定要讓她記住什麼,非要到她疼才肯罷休。借由血所帶來的蝕-骨-靡-艷綻放出生澀的痛楚,她疼,他的心會更甚。
她想了想,而後下嘴毫不留情,也將他的唇咬破。
他先是一怔,隨即向她索取的更多。
身子輕顫著,若不是他始終掌著自己的腰身,恐怕她早也軟倒下去。頭腦比身體要清醒太多了,紅井不覺苦笑,可悲的生-理反應,這具白龍的身體對相獨夏有著自覺的眷戀熟悉。
她想應該想些什麼,無奈腦子不聽使喚,就連前一刻他說的話竟都空白一片,卻又不知為何思緒裡閃過古青青的明媚笑臉來,畫面定格在那女孩子站在臨院對著相獨夏揮手微笑。
然後這張臉又變成了納蘭辛,她福身溫和地喚「相公子」那模樣。
再這之後,便是踏月。
彷彿一瞬間清醒了,手輕輕一鬆,紅井放開了原本緊捏在掌中的木雕像。
(阿舞苦笑:我這是頂風作案麼……最近和諧風猛烈,但願我這個不算違規。)
苦澀掠過嘴角,耳邊是風輕拂而過,木頭落地的聲響並沒有傳來,水沉木雕被風元素托起懸浮在距地面兩三公分的高度,紅井只覺得身子一鬆,是相獨夏放開了自己。
看來她這招還是湊效的。
彼此都狼狽不堪,呼吸凌亂著,她看到男人嘴邊殘留的血跡鮮紅,估計自己也是好不到哪裡去。
相獨夏手一揮,輕風一掃過去,紅井再抬眸看時,那尊木雕像已經被男人拿在手裡。
但他卻沒有再次將東西遞給她,而是隨手將水沉木雕放在桌子上。
「我去宣夜冥天,是因為踏月三番四次地將你拉入到由她創造出來的夢魘當中。」相獨夏繼續了方纔的話。
紅井一愣,一時間也不去計較兩人的誤會隔閡,反倒順著相獨夏的話恍悟道:「就是,那個白色的水池?」
自從進入到南疆,她就開始做有關那方白色水池的夢,每一次皆是惡夢,甚至看到那霜雪一般的池水,她就會有衝動往下跳,每每如此。
「我是去了客棧拿回咒逐,但同時你仍舊被踏月拉進夢境中,當時我還不能確定是她,直到再次將你拉出夢魘,我才確定,來不及和你說清楚,我便過去了,而且宣夜冥天是鬼族的控制範圍,四周佈滿結界,我即使過去也未必找的到路徑,未必能見到踏月。」
「所以,暫時沒有和你說。」相獨夏望著紅井,又伸手拉住了她的手,害怕她不願意聽下去,會跑掉一般。
「原來是踏月麼……」紅井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回想當時那夜的場景,相獨夏的話她相信,因為她記得清楚,就在相獨夏離去後不久,她確實又做了奇怪的夢。
他走的時候關了窗子,夢境裡的窗子卻是打開的,就在她被魘住走到窗子前的時候,相獨夏還出現過。
「那踏月為什麼要害我呢?」
「不是她害你,是我中了鬼族的計,調虎離山。」製造出夢魘的人,其實不是踏月,而是淺月,淺月的魂魄侵佔了踏月的身體,聽從陌凋零的吩咐做下這一切,是早就將他吃透,篤定在紅井受到危害時,他感知出原因,必定會上宣夜冥天來。
從而乖乖地落入陷阱。
想到這裡,相獨夏輕笑,事情只要和紅井有關聯的,他就一定會喪失冷靜與理智,這樣簡單的騙局,若是換成另外的人,他一想便知有問題,可是偏偏落到紅井身上,他就只會衝動地去做,想都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