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渡城外。
天色陰沉漸暗,紅井抬手抹去嘴角的血跡,掃眼面前的女人,上官妃手捂心口,早已無法支撐地單膝跪於地面上,喘息凌亂不紊,她胸前一道傷口極重,是被追星傀儡線所傷,鐵線頂端的錐子幾乎貫穿了身體,鮮血正從創面中汩汩流出。
除此之外,她手臂和背部亦有三兩道傷口,血跡暈染了衣袍。
兩人周圍的植被盡被火焰燒焦,輻散出駭人的一圈焦土,籠在兩人周圍。
皓白的手腕垂了下來,鐵錐尖端指向焦黑的土地,間或打著旋轉,血珠子自那尖端滴下,匯聚成流,是上官妃的血,也是她的。
相比上官妃,她的傷勢或許更重些。
左肩膀上的傷口,血跡沿著手臂淌流下來,最終落在鐵線上,混同著上官妃殘留在錐端的血,點點滴滴地綻放到焦土之上。
整條手臂幾乎被廢。
紅井深深呼出一口氣,居高臨下望著上官妃,似在等待著她的一個回答。
上官妃眉梢輕佻:「相比而言,你才是撐不了多久的那個吧。」
「我不會殺你,帶我去宣夜冥天。」若不是為此,她斷然不會想都不想,就答應了上官妃城外單斗的條件。
「果然換了身體就是不一樣,龍王的身體要比你人類那一副強多了。」上官妃卻笑了笑。
從正午到日暮,她們兩人打了那麼久,毫無靈力可言的紅井基本上就是靠著御使元素的能力同她僵持,但即使紅井的術法再厲害,沒有了式神的她,白龍的記憶又沒有恢復,且咒逐神劍不在身邊,紅井哪裡會是上官妃的對手?
上官妃一直以來便是鬼王的心腹,亦是其得力的助手,四族之中能成為她對手的人少之又少,若不是紅井此刻在龍王的身體內,龍族的身體機能相對強韌很多的話,假若紅井現在用的是佟青霧的身體,恐怕她早就死了幾回。
「怎麼龍王,你以為你還能拖延多久?撐住多久?」上官妃說著,緩緩地站起身來,鞭子一揚指向紅井,「沒準再打一個回合,死的就是你!」
紅井冷笑,卻沒有過多的力氣去回答上官妃。
上官妃說的不錯,她的左手臂已經抬不起來,只剩下一隻手,結印的速度早也受到影響,傷口疼痛不已,幾個劇烈的躲閃、轉身下來,更是血流不止。
可她的腦子裡全被宣夜冥天這四個字-霸-占。
踏月就在那裡,小瞳也在那裡,她是不是可以將事情往好處想一想?
肩上是被上官妃的鞭子重重抽過,殘留的傷口火辣生疼,鞭痕正好落在那朵蓮花紋繪之上,一條血紅的印子自花瓣-貫-穿,皮肉-撕-裂-翻出,血絲與妖異的藍色混合在一起。
她很疼。
那他疼不疼?
他不是說,因為這朵蓮花的關係,她在哪裡,他都可以感知的到麼?
可是相獨夏,他卻一直沒有出現。
眼前眩目的鞭影揮掃而過,紅井體力透支,步子移動的機械無力,她勉強地結了個印,御使火元素衝向上官妃,卻被那女人輕易地偏身躲過。
但她的鞭影,一招之間,竟已攻出十多式來,招招逼命,她卻無法悉數躲開。
心裡還是忍不住,念了句「相獨夏」。
上官妃的話卻在瞬間浮上思緒:妖王正在私會他的舊日情人踏月。
紅井閉了閉眼,想努力地把這句揮之不去的話語擠出腦海。
寒光一閃之間,上官妃的鞭子又到了。
***原創首發雲台書屋***
踏月的話,葉空凌聽得清楚,可他的手卻遲遲也未動。
混沌古琴發出幽幽的冷光來,與此同時咒逐劍光亦閃了閃,在黑暗的巖洞中如同星火掙扎,相獨夏心下一動,倏地心臟抽疼,下意識地捂了下心口,他心中升起不祥的預感。
這種心疼,連接在蓮花印記與她的身體上。
紅井陷入了危險!
耽擱不得,他必須趕緊回去。
「相獨夏?」
男人沒有回話,轉身便往溶洞的出口處走去。
淺月卻在此刻跑上前來:「妖王大人……」她聲音期期艾艾,隨即舉起了手中的匕首。
匕首卻未能刺下去,她腳步才到相獨夏的身後,令一道沙啞的聲音倏然響起:「小神醫,你和妖王殿下……走。」那聲音透著說不出的疲憊,彷彿說出這麼一句話,也會透支掉她所有的精神力。
匕首竟不是衝著相獨夏而來,女子的手掌一轉,即將觸到相獨夏的那一剎那間,匕首的刀尖轉了方向,刀口不偏不倚地指向了她自己!
「踏月!」葉空凌慌忙上前,但來不及阻止她這種自殘的行為。
相獨夏亦在瞬間回眸。
隨後是淒厲的一聲尖叫:「姐姐!」血暈染出來,淺月也再沒有了聲息。
踏月手中的刀子,正好插入了她自己的心口。
「我不會,我不會讓你傷害妖王殿下。」女子虛弱的聲音迴盪在巖洞中,那麼輕,卻狠狠地劃刻在人心頭上。
「踏月!」葉空凌伸手環過女子的腰身,輕柔的身體軟倒下來,便枕在他的臂彎上,那麼的無力。
踏月臉色蒼白,望著相獨夏伸了伸手,幽暗的巖洞中,寒氣從腳底升上來,漸漸的凍冷誰的心,麻木不仁。
「隨著我的消失,淺月也會魂飛魄散,她已經沒有身體了。」失了血色的-唇-瓣-微微動作著,「請,請妖王殿下原諒踏月藏匿妹妹魂魄之罪。」
淺月是妖族的背叛者,是害死龍王的人,可是那也是她唯一的一個妹妹。
水滴落在女子青白的臉頰上,是誰的淚跡,她聽到抱著自己的男人反反覆覆地說著:「踏月別怕,我會醫治好你。」
忽然想要笑,這種傻話,在這樣的場合下,恐怕只有葉空凌才能說的出來吧。
想要搖頭卻也無力,小神醫,你又何苦?
——
我說,能不能看文之後點個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