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井!
有人在喊。
喊什麼啊?
有人再喊「紅井」,那個紅井是誰呢?似乎還有點殘留的記憶,不清楚記憶裡的女人是不是自己。眼前有些光亮了,明明記得合上眼睛時就會一片黑暗的,哪裡來的光亮?
眼前出現的女人又是誰啊?她臉龐清秀,笑著的樣子眉毛彎成月牙,十分好看,一襲白衣,她是不是就是自己?
這個面容漸漸清晰的女人在對著自己笑,紅井想看的清楚些,想要走近些,卻又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似乎這個女人並不是對著自己笑的,而是為了站在自己身後的什麼人?
大海,藍色的蓮花一晃而過,轉眸之間卻又什麼都沒有了,就只剩下了她自己。
她想,她不喜白色的衣物,她自己從來不穿白顏色,這不會是她。
可是不對!
恍然想起了什麼:她還記得她要帶一個男人離開!她怎麼就能這樣睡過去?她必須要醒過來!
如果她不醒過來,那個男人怎麼辦?
她必須要醒過來,必須要回去。
強迫自己一定可以支撐住,她還沒有放棄的權利,她還有必須要在乎的那個人。
直到強迫著自己去深深的呼吸。
用盡全力的呼吸。
紅井強迫自己要睜開眼睛,她要重新站起來,儘管她也很累,可是她不能就此倒下。
腦子裡就只剩下了這唯一的念頭,想著自己要睜開眼睛,眼瞼上就真的有弱光,紅井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感覺自己的胸腔似乎有很久都不曾灌入過氣體一般,隱約澀疼。
眼睫微掀起,就有光亮進入到瞳孔中,很多東西如潮水一般瘋狂地湧入灌進思維裡,那種感覺就彷彿在大腦內部猛然掀起了一陣狂風,席捲而過,似要將大量的記憶都塞進紅井的腦子裡。
彷彿全身的細胞都只記得要帶走相獨夏,要讓他平安這一件事,每一寸的思緒裡都只剩下這一個信念那樣,紅井一急,人竟然就站了起來,她穩了穩腳步,傷口似乎沒什麼疼痛。
卻見幾步之外,相獨夏正倒在那裡,紅井便要過去,可是想想好像不對,相獨夏應該在她身旁的啊?
相獨夏身邊是她的式神湮玉,正抱著誰在那哭的傷心,紅井挑眉,這傢伙鐵石心腸,何時有點人性了?紅井不禁道:「湮玉,你哭什麼啊?快點過來,殺了這人渣,我們走。」她說著,抬手指了指院子角落的陌凋零。
說完發現自己這話不對,又更正了句:「不對,是『鬼渣』。」
湮玉轉過眸子來,卻像是看個怪物一樣在看她,紅井詫異,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湮玉回以更為驚詫的表情。紅井轉頭去看陌凋零,竟發現這男人也是滿臉的不可置信。
他滿身的劍傷,倒坐在院子的角落中,正驚疑地望著她,那種眼神形容不出來,似乎除卻驚,還有一絲的喜,眼底處是紅井解讀不出來的曖昧。
隨後是女人的驚叫聲。
紅井皺了皺眉,才想起還有個納蘭辛!
這該死的女人!
紅井想也不想,口唸咒語,瞬間白光一閃,咒逐劍應著她的召喚破空而來,紅井手掌張開,那劍就乖乖地躺落在了她的掌心中,紅井握住劍柄,咒逐劍發出嗡嗡的劍鳴聲。
納蘭辛,她要殺了她!
紅井一劍舞出,劍尖直直地衝向納蘭辛,倉皇中納蘭辛強逼自己穩定下心神,忙發動幻術,以求阻擋下紅井的攻擊,從而找機會退走。
她曾同紅井一起生活過,瞭解紅井的招式,甚至可以破掉紅井的幻術,因為她很清楚紅井發動幻術的介石是她頸上的那顆藍色寶石。
幻術師在發動術法之前,其介石定會有光芒閃出,幻術師的能力越高,介石的光就越微弱且難以被發現。
納蘭辛清楚,紅井才修習幻術不久,即便她的體質很適合修煉幻術,即是那種百年難遇的天才,但她的修為也還沒到家,紅井若是發動了幻術,那她頸上的藍色寶石必然會有光芒反射出,如此她就可以根據這一點提前防範。
但她就可以做到令紅井不覺。
倒也不是她的幻術修為比紅井強上多少個等級,而是重點在,她的介石從未透露給紅井,她介石的位置紅井不知道,即使有微弱的光芒一閃而過,紅井亦無法輕易察覺。
所以很多次,她都用幻術來迷惑紅井,但紅井從不曾發覺。
還有一點,納蘭辛認定,紅井就算可以御使咒逐,也不過是剛才看到了相獨夏的那一招,照貓畫虎而已。可「梨花春盡」是類似同歸於盡的打法,相獨夏只用了那一招,殺傷力很強,但同時也損耗掉他自己的靈力。
因此納蘭辛認定,紅井想殺她,但不會傻到用「梨花春盡」與她玉石俱焚,那樣她和紅井就有一打,誰勝誰負都還說不定,至少,她也能用幻術保自己全身而退。
只是納蘭辛心中,那個疑問正在無限的擴大。
可之前她曾以為自己能殺死紅井,話都說得太絕,而她的這疑問,就再也沒有辦法能說出口,紅井並未給她開口的機會。
紅井的劍招,招招逼命,納蘭辛卻沒有辦法塌下心來,單是面前女人的那張臉,就讓她無法集中神思,施放幻術,必須要集中精神方可做到,可她的臉,和那個疑問時刻攪擾著納蘭辛的心神。
不出十招,納蘭辛便頹敗,甚至無法靜下心來施放幻術。
紅井御劍,默念起了咒語。
咒逐劍自紅井手中脫手而去,白光狠戾劃破長空,直直地刺向納蘭辛,納蘭辛以幻術幻化出來兩個自己,欲讓紅井真假難辨,她望著紅井,卻在女子的臉上看到一抹笑容。
清秀絕麗。
咒逐劍繞過納蘭辛,從她的眼前而過,卻在她背後轉了向,納蘭辛發出恐懼的尖叫聲,咒逐劍已經深深地扎入了她的脊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