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芙蓉放下電話,焦慮地皺起眉頭,悶頭滑動著觸屏,嘴裡小聲嘟囔,「東東在我店門口呢,這下糟了……」思量片刻,抬眼望向身邊的男人,「怎麼辦?要不然,你就在麥當勞門口把我放下吧,我自個兒走進去。」
郎釋桓撇了對方一眼,極不耐煩地嚷嚷道,「在就在唄。那麼大個箱子,你自個兒能搬回去嘛?」
「我打電話喊他過來幫我搬。」翻找著已接號碼。
「費那勁兒幹嘛?咱倆之間還有什麼不可見人的事兒嗎?」掃過女人的一臉愁容。
「讓他看見咱們倆在一起,又一堆屁話。」
揚起四指,信誓旦旦地承諾道,「我保證打不還手,罵不還口,行了吧?只許挨打,不許玩兒陰的——這都是你立下的規矩。換了你弟,我更要秉承能忍能寂的精神,他打我左臉,我把右臉也伸給他。」
揚起粉拳在他肩頭捶了幾下,「你有完沒完?那次的事兒還能不能翻過去了?你咋比個娘們兒還娘們兒,這都過去多長時間了,還記著呢?」
「我恨你一輩子,卓芙蓉!有時候我覺得你心裡根本就不把我當回事兒……」沉聲哼笑,傷感凝結在眉心。
情緒當即失控,揚聲爭辯道,「姓郎的——摸著良心說話!我不把你當回事兒嗎?你要是非這麼說,我也沒辦法。反正現在說這些都是廢話,你愛怎麼想就怎麼想吧。」
一把方向,駛向路邊。狠踩一腳剎車,揚手將對方攬進懷裡,儼然「白雲」的徒弟,「我再廢話一句:你還在乎我不?含糊我不?我說句話還能好使不?」
無語,緊緊圈著他的腰身,整張臉埋進他胸口,咬著牙根,克制著衝到嘴邊的哭聲……
「問你話呢?」
「好使——」淚水滑過唇邊,輕聲嗚咽,品咂著微涼的腥鹹,「你說什麼就是什麼。」猛然抬起朦朧的淚眼,望著他,輕聲哽咽。
閃爍流轉的淚光讓人眩暈,心底一片空白,掛在嘴邊的段子,全都忘到了九霄雲外。猛一低頭,狠狠地包裹住顫抖的唇瓣,動情吮吻……
女人欲言又止,酥麻的感覺迅速流遍全身。顫抖的雙手順著壓向眼前的寬肩,順著後頸攀上後腦,急促的喘息,整個人像是要蒸發了。追逐著翻轉挑逗的舌尖,隱約聽到心湖解凍的崩裂聲……
涼滑的指尖探入衣領,剎那點燃了慾望的烈焰。順手扯散了領帶,解開頸下前兩道口子,怯怯地試探,「能麼?」還沒有忘記,他已經失去她了……
長髮散亂,半靠著車門,毫不遲疑地晃著腦袋。
體內續集的壓力直衝前額,撫過她的頭頂,難免有些失落,「算了。」順著纖長的玉臂,捉到了襯衣裡調皮搗蛋的小手,用力拉向唇邊,響亮一吻,分別攥在兩側的手心——
她已心有所屬了……
卓芙蓉掙脫了雙手,捂著幾欲燃燒的雙頰,焦慮地咬著下唇,「我……」
「沒事兒,我知道……沒事兒的。」坐回駕駛位,掃了眼後視鏡裡狼狽的人影,「走吧,我趕時間。先把你擱在麥當勞門口。」
「不是,不是那個意思……」清楚地感覺到,對方在生她的氣。咬著下唇,解釋得詞不達意,「我不方便……所以……」
「大姨媽?」側目輕笑。很爛的理由,能不能有點新意?
「不是……」
呃?挑眉打量著她。
「我……咳,補了……」
詫異地瞪大了眼睛,彷彿見著外星人似的,大張著嘴巴,半晌說不出話來。
「還沒復檢呢。」緊皺著眉心,尷尬得要死。兩頰冒火,輕咬著兩根食指上的指甲。
怔在那裡老半天,終於長長地出了口氣。挫敗地搖了搖了頭,「行啊,你好好跟他過吧……」忽然明白,自己為什麼那麼反對她去做修復。他希望這個女人一心一意地對他,把他當做唯一的。現在,人家補了,那就說明人家的「另一手準備」,已經上綱上線了。
什麼「含糊他,在乎他」,都是假的,全都是假的……
在麥當勞門口下了車,面相斯巴魯離去的方向站了很久:靠!跑得比兔子還快,連個屁都沒放……卓芙蓉隱約覺得,自己連同吊燈是被人從車上扔下來的。
東東接到姐姐的電話,一路小跑衝出了巷子。兩人抬著吊燈,回到了僻靜而寂寞的小店。鬱悶無從說起,前所未有的壓抑。懶得說話,默默地開了卷閘,搬出了工具箱,找了件順手的「兵器」,小心拆卸著紙箱外的木架。
「姐,我來哇。」東東接過鎯頭,在她身邊蹲了下來。嘎崩一聲撬開了一條木框,一臉討好地撫慰道,「中午吃飯的時候,是我不好。我一想起你被那貨氣得撞牆,心裡就根刀挖一樣。讓你朋友跟著受制了,不好意思啊。」
「過去就甭提了。人家都把你當小孩兒,沒人跟你計較。」起身整理著貨架,臉色始終陰沉沉的。
「姐……那錢……」難以啟齒,恨不得找個地縫兒鑽進去。
「沒錢!」敏感而暴躁,活像是被人踩了尾巴的貓。
「還了?」惶恐地望著對方。
「不然呢?讓你再摔人家一次?」轟然起身,狠狠剜了弟弟一眼。走向櫥窗,擺弄著忽然變得極不順眼的模特。
「姐……」怯怯地詢問,「跟人家道個歉行不?」
「用不著!」猛然轉回身,歇斯底里地咆哮,「你繼續牛逼哈,把我好容易趟出來的路子都堵死!卓志軍我告訴你,這個世界上,不是只有你一個人有脾氣。你知道,人要走出一條活路來要忍受多少委屈?你爹是李剛啊你對著一桌子人大喊大叫的?你爹就是個農民,還在炕上癱著呢,你TM連自己都養不起,有什麼資本臭牛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