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得輕浮也違章   但願人長久 貧僧自東土大唐而來 專程去往西天拜佛求親的
    個把月沒登自家的大門,被老媽臭罵一頓乃是意料之中的事兒。

    「你還知道回來啊?」郎老太太轟然開了大門,狠狠剜了一眼杵在門口的「白眼狼」,「我算白養你了,你心裡壓根就沒有我這個媽!」

    郎釋桓諂媚一笑,晃晃悠悠地進了屋,「我這不是回來了嘛。不想著您,能給你買香蕉嗎?」說著話,將孝敬二老的水果隨手擱在了鞋櫃兒上。

    撇了撇嘴角,不屑地嗤之以鼻,「哼,你媽就值一把香蕉啊?」

    心頭微苦,撐著一抹假笑,「我一個月掙多少啊?香蕉也是咬著牙買的。不瞞您說,我們自己可捨不得吃這個,頂大了買幾個處理的爛蘋果,個頭兒跟眼珠子差不多。」

    冷冷嗤笑,往沙發上一坐,「現在知道苦了——自找的!」眼睛盯著電視機,嘴裡憤憤絮叨,「放著部長家的女婿不當,放著現成的好日子你不過,敏敏那樣的媳婦打著燈籠都難找,怨你自己把送上門的福氣放跑了。唉——也怪我和你爸沒那個命……想起來就傷心,不說了。」

    揉了把臉,不耐煩地抱怨道,「媽,過去的事兒您就別念叨了。人家敏敏是金枝玉葉,咱高攀不上。說點現實的吧,我這還沒吃飯呢!」

    「呵,一把香蕉就想混頓飯呀?沒飯,有事兒說事兒,想吃什麼回家自己做去。」眼仁兒一斜,下決心與這不孝逆子劃清界限。他要是認準了找那農村丫頭,往後的苦日子就得自己擔著,別指望啃他們老兩口這點勞保,擺明著是一填不滿的無底洞。

    「行行行,那就說正事。」脫了外套往老媽身邊一靠,強壓著煩躁,嬉皮笑臉地打屁道,「貧僧自東土大唐而來,專程去往西天拜佛求親的。途經寶剎,想借戶口本一用。」

    郎老太太打量了兒子半晌,終於還是沉不住氣了,斂眉質問道,「真打算結啊?怎麼不跟家裡商量商量呢?就這香蕉都買不起的日子,往後有了孩子可怎麼過?」

    「您跟我爸結婚那會兒窩頭都快吃不起了,我不也長這麼大了麼?」雙臂大展,仰靠在沙發上,「您那都是杞人憂天!只要孩子生出來,我能眼看著我兒子餓死麼?」

    「時代不一樣,我們那時候是鐵飯碗。錢不多,好在月月有,你們有這條件麼?」

    「照您這麼說,沒鐵飯碗的都甭結婚了。合著我就該一輩子打光棍?」

    「你就不能找個條件好點的嗎?好歹找個市裡的。現在家家都是獨生女,哪怕自己沒正式工作,只要爹媽有勞保,往後少不了貼補你們的。」

    搖了搖頭,不以為然,「呵,那女孩兒的爹媽比您這算盤打得還精細呢!女兒本身就沒工作,怎麼也得找個有工作啊,如此以來後半輩子才能穩妥。條件好的——條件好的看得上我嗎?臨時工,奔四了,月薪一千零七十,還TM背著個二婚的名分。好容易碰上個不嫌我窮困潦倒的,您還橫挑鼻子豎挑眼。誰不想找個條件好的啊?就您活得明白,就您比別人多長了半個腦袋?」

    捫心自問,兒子的一席話彷彿也有些道理,死不認錯,繼續嚼著一通歪理,「媽是過來人,知道過日子的辛苦。倆人與其綁在一起受罪,還不如一個人活得自在呢!」

    「瞧您這話說的——您是過來人,您酸甜苦辣都經過了。可我還沒經過呢!生老病死苦,怨憎會、愛別離苦,世間一切是苦,照這樣我這輩子啥都不用幹了,您老早就替我活完了。」

    「嘿,你這小子,不讓你吃苦我還有罪了我?」

    「那您告訴我怎麼才算享福?」

    「錢夠花,覺夠睡,吃穿不愁,日子過得舒心。」

    「就您這四條,哪家能佔全啊?」

    「怎麼沒有?」嘴上不服軟,絞盡腦汁也找不出一個具有說服力的實例。

    「呵呵,老話都說盡了:事無全美,月無長圓,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所以您老也甭費那勁了,世間就沒有圓滿,就算您真看見了那也是假的。完美不可信,你們老太太嘴裡那些所謂的美滿,要麼是不知隱情,要麼是吹牛逼。互相之間再這麼一攀比,弄得滿大街都是剩男剩女。」

    老太太身子一挺,「哦,結不了婚到成了當媽的不是啦?」

    「媽是一方面,主要還是自己沒主意。歸根到底都是聽話鬧的,長腦袋不琢磨事兒的都是聽話的。」

    「你是我兒子,不該聽我的話呀?」失望,太失望了。

    「說對了聽,說不對左耳朵進,右耳朵冒。」

    「媽還不是為你好啊?」語氣稍稍軟了下來。

    揚手攬上老太太的肩膀,發自肺腑地恭維道,「所以您才是我媽呀!決策水平有限,但絕對是出於一顆慈母之心。呵,消消氣,您得保重身體,趕明兒我有了兒子,還得靠您好好教育呢。」

    起身順了口氣,釋然長歎道,「唉——管不了,隨你吧。兒孫自有兒孫福,最終吃苦受罪的是你自己,趕明兒甭埋怨我們就行。」躬身從電視櫃的抽屜裡翻出戶口本,轉身送到兒子跟前,「拿去,辦完手續給我拿回來。裝好,別丟了。」

    「謝謝媽,」一躍起身,興高采烈地接過戶口,貼在老媽耳邊說道,「有您的鼎力支持我這心裡一下子就有底了。放心吧媽,明年年底保證讓您抱上孫子!」

    撲哧一樂,照著兒子的肩頭輕輕拍了一巴掌,霎時轉喜為憂,「哎,你說這錢也沒有,你們倆這婚事該咋辦呀?」

    「照塊兒相,領個證就完了。酒席嘛,啥時候有錢啥時候辦。」

    「人家能願意麼?」對那妖妖嬌嬌的兒媳婦始終抱有幾分懷疑。

    「沒那閒錢,不是她願不願意的問題。」

    「新房總得收拾一下吧?」忽然想起兒子還餓著,起身進了廚房。

    「啊。她媽正忙活著縫被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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