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如玉的眼淚毫無防備地湧出了眼眶,感同身受的悲傷充斥著每一根血管,伸手撫過伏在飯桌上的小丫頭,破泣為笑,「就算不快樂也不能皺眉,因為你永遠不知道誰會愛上你的笑容。」
直起身體,靠在軟包的牆壁上,「顏姐,你知道『曾經滄海難為水』嗎?回來的一路上我心裡一直想著這句。跟歐陽堇分了兩次手都沒覺得這麼痛苦,跟那些相處不到個把月的更不同說了。這次不知道怎麼了——呵,過不去了……」
抽出紙巾擦了擦眼淚,輕聲安慰道,「你得到了每個女人都夢寐以求的東西——愛情。不是每個人都能擁有這份刻骨銘心的,你該高興才是。」
隱忍地閉著雙眼,「如果可能,我希望能永遠跟他在一起。我不嫌他窮,他沒車沒房都不要緊,只要兩個人能在一起,怎麼樣都開心。」
無奈地搖了搖頭,淡淡嗤笑,輕聲呵斥道,「用不著為他掉眼淚,那傢伙不值得你這麼用心。」丟下紙巾,抿了口茶水,「有些話我不想說,但有一點你應該知道,到目前為止,他並沒有真的信任過你。」此時才知道,那姓郎的直到今日都沒把他平步青雲的喜訊透露給對方,真真辜負了小丫頭的一片癡心。兩個人之間少了個「信」字,還談得上什麼愛情?
「你是說?」卓芙蓉恍然抬眼。
「你並不瞭解他。至少還不完全瞭解他。」
「我們倆的相處幾乎是完全敞開的,幾乎是無話不說。」
「這個……你可能過於自信了。」心不在焉地夾了兩口菜,「他有太多的事情是你不知道的。想瞭解一個男人,一定要做他的朋友,一旦成了情人,就不可能再是知己了。哦,並不是說他壞,背著你幹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而正是因為愛,所以才有意無意地討好你——誇大優點,隱瞞缺點;總之,人一旦陷入愛情,就會立刻失去安全感,考驗,試探,也是在所難免。」
「顏姐,你到底想說什麼。」
「該說的都說了。退出局外,你很快就會看清楚的。」輕輕擺了擺手,「來,吃菜。呵呵,都放涼了,趕緊叫服務員端出去熱熱……」
五百公里之外,喝到舌頭打結的郎某人此時正在酒店的房間裡緊攥著金大老闆的玉手傾訴著一肚子的牢騷,「哥,你說,你說遇到這事兒該怎麼?真要為了一個尚不足月的孩子賠上自己一輩子的幸福嗎?哥,我聽你的,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金勝心急如焚地看了看表,家裡的「大肚婆娘」針對他這沒明沒黑的應酬,終於立下了家法,他要是超過十二點不回家,過一分鐘五百塊。過兩分鐘一千五,過三分鐘四千五,以此類推……
他家紅蓮還算善解人意的,可那驢脾氣一上來,他非得乖乖裝孫子不可。誰讓人家有功了呢?原本答應放一年大假陪人家待產,可這家大業大的,放不下呀!摸了摸後腦勺,耐著性子問道,「兄弟,我就問一句,你心裡有那女孩兒嗎?」
迷迷糊糊,雲裡霧裡,「哪個?分手的那個,還是懷孕的那個?」
「得得得,您也甭說了,我全明白了。苗都種出來了,還惦記著分手那個呢!」心裡默念著金剛薩埵,以為自己是即造口業,又造殺業,「要我說啊,趁早把那孩子做了。不是我狠心啊,你又不喜歡人家,隨隨便便娶回家,能死心塌地的跟她過嗎?你對孩子倒是負責了,留個好名兒,這對孩子他媽可太不人道了!」
「要不怎麼說您是我親哥呢?咱哥倆真想一塊去了!你說這女人們的腦袋咋跟咱們想得就不一樣呢?明知道你喜歡別人,還非得逼你娶她不可。還有更短路的,明知道你心裡面有她,還非得逼著你對別人負責。」
「呵呵,那是人家女女心善,這事兒我有經驗。當初,我家紅蓮自己肚子裡揣著一個,聽說別的女人懷孕了,一聲不吭就跑路了。一個人生了我那大女兒,領著孩子遭得那罪呦……偷了我的種,還打算瞞我一輩子呢……」
「那是真愛你。不然誰會一個人偷偷給你生孩子。」狠狠揉了把臉,強打著精神說道,「我那個不一樣,全家上陣逼著你負責。一個女人拿我的骨肉要挾我娶她,跟把槍頂在我腦門上有什麼兩樣?」
「之前——」
「之前說得清清楚楚了,她就是上吊喝藥都沒攔住我跟她分手。不過那時候不知道有這孩子,也幸好不知道,如果那時候搬出這砝碼,我備不住真就妥協了。」
「呵,你這麼一說,我又糊塗了……」
「那時候,我還沒跟後來這個正式交往呢。跟她分手了,兩人才在一起的。如果為了孩子跟之前那個復合,我總覺得自己把人家騙了。」
「那就是說,如果沒有後來這個女的,你和孩子他媽還有破鏡重圓的可能性?」
「或許吧,我也說不好。」
金勝臉色一沉,微微皺起眉心,「桓子,我一直覺得你是個挺有原則的人。眼下——看不清楚了……你說你這麼大個男人,心裡喜歡誰還不知道嗎?我怎麼覺得,女人在你眼裡就是個點綴生活的物件——如果沒有這個,那個也將就了。」起身撣平筆挺地褲線,不輕不重地敲打了一句,「要我說啊,你誰都不愛,就愛你自己。」
自認閱人無數,還是懷疑自己走了眼。一個男人對愛情的態度,直接反應了個人的人品。
對愛情有原則的人,對事業通常也比較專一,在愛情上朝秦暮楚,對事業也很容易生出二心。照目前的狀況,還要再觀察一段時間,一個男人若連自己要什麼都不知道,不堪大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