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都走了……
男人,只有在這個時候最聽話,你叫他們走他們就走,沒有一個會堅持留下。
生活就這樣陷入了慘淡,交替點綴著生命的兩個男人一夜之間全都消失了。「了緣堂」成了唯一的寄托,心裡忽然變得空蕩蕩的。
玩兒火的下場——
最終,把自己玩兒死了……
「巨色」的簽名換了:三千世界,剎那紅塵,一念緣起,一念緣滅。唸唸不已,生生不息,無我無念,謂長相依。
不可思議,完全顛覆了他以往的風格。之前的簽名儘是些網絡上流行的經典句式,風格搞笑,且蘊含著一定的道理。而這次不同了,像個遁入空門的「和尚」,由此斷定,對方受了嚴重的刺激……
點起油燈,燃奉香燭,四壁清淨,卻依舊不能忘卻「失望」。寂寞陣陣襲來,顏如玉的嘴巴卻是一天到晚閉得很緊。
鬱悶死了!
無聊之下,也換了簽名:走的最急的是最美的風景,傷的最深的是最真的感情。
顏如玉盤腿抱著收藏匣,仔細挑選著一組花紋類似的扁圓珠子,餘光掠過電腦屏幕,終於發出一聲淡淡的恥笑,「看一個人簽名更換的頻率,你就知道她的心有多浮躁。」舉目一笑,「當然,我也亂,平均兩三個月更換一次。」
汗!卓芙蓉開始檢討自己,「我有的時候一天變三次。」
「都寫些什麼?」
「網絡上的俏皮話。」
「抄襲『阿色』的?」她早就注意到了,想說,卻苦於找不到時機。一個女人沉浸在愛情裡如魚得水的時候,說什麼她能聽得進去?靈魂若高高的飄在天上,一輩子都不可能認識自己。
「呵呵,多半是。」尷尬一笑,低垂著微紅的小臉。迴避想起這個名字,終於還是被人提了起來。
「我想知道,你的腦袋裡都想了些什麼?」對著臨窗普照的陽光,仔細對比著指尖的兩顆紅紋石。
「沒想什麼,就是覺得很搞笑。」瞄了眼屏幕下方不停閃動的頭像——「罌粟的情人」,不是來找她的。落寞輕歎,將電腦轉向老闆娘,「顏姐,『鳥人』找你。」卓芙蓉並不知道這個「鳥人」就是林晚生,除了顏如玉自己,沒有第二個人知道。
顏如玉不為所動,繼續著手裡的活兒,「別理他,聊咱們的。有正事的時候,先讓男人到一邊涼快一下。」
卓芙蓉不以為然,憤憤地嗤之以鼻,「現在的男人才沒那麼好的耐性呢!你幾次不理人家,對方覺得沒趣,往後就不理你了。」
「想留的,你趕也趕不走;該走的,你留也留不住。大浪只管淘沙,剩下的都是黃金。我的QQ上一共沒幾頭蒜,但個個都是金子。忙了的時候各忙各的,閒了的時候坐下來聊幾句。無話不談的未必是朋友,相對無話而不會覺得尷尬的,才是真正的知音。」
卓芙蓉屈膝坐回了毯子上,打開QQ,反覆瀏覽著郎釋桓的簽名,坦率地說道,「阿色的簽名總是很有意思,不過現在這個太高深了,我都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再沒跟他聊過嗎?」之前,已經聽說了當晚發生的「撞車事件」。隱約回憶起,林晚生帶著人馬去忻州捉姦的往事,那時她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著聶琛了,而現在還不是好好的?眼前的小丫頭應該慶幸,她面對的不是林晚生,而是歐陽堇,否則後果不堪設想,甚至可能讓心愛的男人送命。
「沒有。」捲翹的睫毛低垂,拉長的小臉透露著心底的苦悶,「他都沒再上過線。」
「不上線可以留言。你咋知道人家不是隱身?當年聶琛一跟我生氣就隱身了,其實男人比女人小氣多了!」
「上桿子不是買賣……」
「那得看對方想不想你上桿子。他要是隱身上線,也在天天看你的簽名,那就給他個台階下唄?死要面子活受罪——何必呢?」
「可我是女的。」什麼爛理由,好像每次都困在性別上。
「呦,這會兒想起自己是女的了?你河東獅吼把人家趕走的時候咋沒想起自己是個女的?女的有你這麼霸道的嗎?男人宰人靠槍炮,女人宰人靠毒藥,殺人於無形才是女人呢!」架上的線軸隨著掌心的絲線嘩啦呼啦的轉動,繼續說道,「可玩笑歸玩笑。有句話我想問你,你真是那麼重感情的人嗎?梁山伯與祝英台為愛不惜生命,下凡的仙女為愛放棄了衣食無憂的天庭……要是真的愛了,你連面子都放不下麼?」
落寞地搖了搖頭,悵然輕歎道,「我不是祝英台,也不是七仙女,在現代人的眼裡,那些故事太可笑了。」
「為什麼呢?我就沒覺得可笑。」
「我要是仙女就情願留在天庭,過衣食無憂的生活。」
「知道為什麼嗎?」
疑惑地搖頭。
「因為窮——窮瘋了,窮怕了,窮出了神經質。心裡多年來壓抑的慾望得不到滿足。你還在為衣食的問題發愁。」悲憫的目光投向牆上的《六道輪迴圖》,一一掃過那些肚子大、脖子細的惡鬼。那兒離地獄只差一步,邪念一動就是萬劫不復……
從而想起林晚生換下來的那張DV存儲卡。有驚無險,我佛慈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