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車漸行漸遠。便利超市的廣告牌下,穿著球衣大褲衩的男人還在慇勤地招著手。
卓芙蓉將目光別開倒車鏡,好容易才從隱隱地罪惡感中掙脫出來,說不清那種感覺究竟來自對「五年之約」的不忠,還是來自對「紅燒肉」的虧欠?
街燈在馬路上投下一條條斑駁的黑影,忽明忽暗,一如起伏不定的心情……
出租車在九州國際的霓虹燈下緩緩停了下來,四下觀望,並沒有看見歐陽堇的人影。微微不爽,匆匆付了車錢,逕自走向酒店的大門。
短信鈴音再次響起,低頭看了看,一個簡單的房間門牌號。屏著呼吸,感覺像做賊一樣,掠過躬身行禮的服務生,踏著厚實綿軟的地毯疾步衝進了空無一人的電梯。
二樓,電梯門緩緩開啟,迎面走進來幾個穿著浴袍的男人。不幸遭遇了一張熟悉的臉——「非人」。
兩人並肩而立,卓芙蓉勉強擠出一朵笑容,尷尬地打著招呼,「巧啊。」
「呃,認錯人了吧?」並非真的不認識,田暮打心眼裡看不起對方。他喜歡花紅柳綠的生活,可他不喜歡花紅柳綠的女人。大半夜來這種鬼地方,對方的人品實在值得探討。
「你記性不會這麼差吧,這才幾天就認不出我了?」眨巴著白癡的大眼睛,聽不出對方是在敷衍她。
旁邊一位瘦高的仁兄不懷好意地搭了茬,「我看你眼熟,留個電話,回頭呱嗒呱嗒?」
田暮轉頭瞟了那男人一眼,淡淡開口,「省了吧,名花有主了。」
「那還說不認得?」眾人一陣嬉笑,問話的傢伙對田某人嘲諷地翻著白眼。
緊閉的嘴唇挑起淡淡譏誚,「呵,太多,記不清了。」約摸到了下榻的樓層,目不斜視的「非人」提前一步等在門口,電梯門再次開啟,招呼著眾人出了電梯。
卓芙蓉感覺怪怪的,想不明白剛剛是英雄救美,還是被人潑了一身髒水?那些人的腦袋有毛病嗎?只不過說認識,他們就往歪了想。還有那「非人」,看起來對林姐姐百依百順的,大半夜居然跑來這種地方……
對著電梯裡的鏡子攏了攏頭髮,掏出粉餅補了補妝。電梯叮咚一聲停在了指定的樓層,一路哼著小曲尋找著門牌號碼。
房門開著,為了表現良好的教養,還是客氣地敲了幾下。
「進來吧。」裡面傳出熟悉的男聲。
卓芙蓉怯怯地推開房門,小聲確認,「堇?」。
話音未落,男人已迎上前來給了她一個完美的公主抱,欣然一笑,如從前一樣不肯放她下來,「蓉兒,想我了嗎?」
「嗯。先放我下來。」嬌嗔呢喃,假意捶打著寬闊的肩膀。
懷抱著佳人進了屋,如釋重負地將她放在柔軟的大床上,「這幾天跟著領導去了外地考察,一直沒顧上給你電話。」抓起橫在床頭的大捧玫瑰花,溫情滿滿地塞進她懷裡,「那天的事兒——我太性急了……我承認自己偶爾有些小心眼,不過,那都是因為在乎你。」揚手撫過散在腦後的長髮,鄭重的問道,「明白嗎?」
「嗯。」淺笑著點了點頭,身子下意識地往旁邊挪了挪。瞬間察覺到自己異樣的舉動,那份小鳥依人的親密感,沒了……
「怎麼了?不舒服嗎?臉色不太好。」摸了摸女人光潔的額,又反手比了比自己的。
「沒什麼,心情不好。」她是太緊張了……不停說服自己忘了那次出軌,強迫自己靠上對方的肩膀,「等了很久才收到回信,以為你生我的氣不會再找我了。」
寵溺地攬她入懷,揚手捏了捏挺秀的鼻樑,「胡思亂想!不是告訴你了嗎?佳佳差點釀成一場車禍,擔心孩子,帶她去了醫院。」
「如果她再晚0。01秒踩剎車,你這輩子很可能就見不到我了。」丟下花束,話裡透著一股濃濃酸味。人家不過是受了驚嚇,有人就小題大做地哄著上醫院。她呢?死在街上恐怕也不會有人管她。
耳邊再次響起車禍現場憤怒的嘶吼,還有那顆面目猙獰的「豬頭」……
「什麼?」歐陽堇詫異地打量著女人幽怨的眸子,心裡霎時緊張起來,「受傷了嗎?有沒有去醫院檢查一下?」
「沒什麼,我只是來不及後退,自己摔倒了。車子並沒有撞到我。」貼著溫熱的頸窩,圈上瘦長的腰身。
輕輕扭轉她手臂背後的一片擦傷,眉心攢起深深的疼惜,「沒問題就好,皮外傷也該處理一下。」確定人沒事兒,高懸的心總算放進了肚子裡。此時,另外一個問題開始困擾著他:那個衝上來扶起她的男人是誰?對方似乎想藉著這起交通意外勒索佳佳。
是那個「海南馬自達」嗎?
當日裝潢市場大門外的香艷一幕,給他留下了極其深刻的印象。
他們之間已經有了約定與承諾,他說了五年之後一定娶她,難道這個女人還背著他跟以前的男人來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