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逢知己千杯少,卓芙蓉以海納百川的氣勢默默喝完了兩壺白開水,聽郎釋桓羅裡吧嗦地釋放了滿肚子牢騷,低頭一看表:「哎呀,十點半了?」
「夜生活才剛剛開始,用不著這麼大驚小怪的吧?」抓起嶄新的山寨手機揣進屁兜,摸出只曲別針將二人首次合作的「王八總動員」別在了牆上,朝起身整理衣裳的小女人揮了揮手,「家裡有人等你麼?沒有的話,跟哥一起去享受深邃的夜色?」
「夜宵你請,別指望我跟你回家!」難得坦白,一副嬌嗔而市儈的模樣。
「回家弄點夜宵吃不好嗎?」真誠的邀請,沒有把對方當做「夜宵」的意思。
「說了不跟你回家。」
「那就去你家。」
「做你的春秋大夢!不是什麼人都能進姐的閨房的。欲進寢宮,必先自宮。」賊賊一笑,吐了吐舌頭,「不瞞你說,跟我同租的是個頂門單干的一樓一鳳,每天晚上車水馬龍,我這正盤算著租期一過趕緊換個地方。」先他一步出了大門,轉身回望著磨磨蹭蹭的男人。
「額地神,住在火坑邊上,那你可得把自己看住了,當心哪天什麼人一不小心摸錯了屋。」斷電,鎖門,嘮嘮叨叨地跟在她身後。
樓宇間的過道盡頭忽然亮起了兩盞刺眼車燈。卓芙蓉趕忙摀住眼睛,適應了一下突變的環境。熟悉的車牌號碼讓人大吃一驚,心裡暗自嘀咕了一聲:歐陽堇?莫名有些緊張,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回頭看了看跟在身後「老男人」,赫然挽起對方的手臂。
郎釋桓被小女人突如其來的親暱舉動嚇了一跳,尋著直勾勾地目光望向停在不遠處的本田王。沉默了片刻,沉聲輕笑道:「撞見鬼了?」
「嗯。」緊緊扯著對方的半截袖,「活鬼——我前男友。」
眼看著一抹「鬼影」下了車,郎釋桓刻意提高嗓門,「丫頭,別那麼小氣,過去打個招呼嘛!再好的東西都有失去的一天。再深的記憶也有淡忘的一天。再愛的人也有遠走的一天。再美的夢也有甦醒的一天。該放棄的決不挽留,該珍惜的決不放手。分手後不可以做朋友,因為彼此傷害過;也不可以做敵人,因為彼此深愛過。」滿嘴文縐縐地大道理,心裡放肆咒罵:禿驢,敢跟貧道搶師太!
來人一襲素淨的白衣,輕輕關閉了車門朝他們二人緩緩走來,瞄了眼卓芙蓉,跟著朝郎釋桓禮貌地點了點頭,「我是芙蓉的校友,找她有點事,不介意我跟她說幾句話吧。」
旁人並不知道,彥虎接卓芙蓉下班的時候,歐陽堇也在場,車子就停止馬路對面不太顯眼的地方。說不清自己是怎麼了,彷彿因為那塊手錶著了魔,擋不住自己,非要還給她不可。
郎釋桓微微一笑,暗暗打量著眼前文質彬彬的男孩子……
沒錯,二十七八的年紀,在他眼裡就是個男孩子。忽然想起青春劇裡的金童玉女,如果不是因為某些原因分了手,眼前的一雙人兒到像是天生的一對兒。
晚風拂過,歐陽堇攏了攏頰邊飄逸的髮絲,將手裡的大信封塞進卓芙蓉手裡,勉勉擠出一抹淺笑,「那些東西……都在裡面……還有些信件……你們慢慢聊,我先走一步。佳佳懷孕了,我得早點回去了。」
「呵,恭喜你。」渾身發冷,下意識地抱緊雙肩。除了這些違心的祝福,她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
望著遠去的尾燈,忽然有一種的強烈地想要放縱的衝動。拋棄她的男人眼看就要當爹了,她卻連一副可以依靠的肩膀都沒有——
心碎啊,捧出來跟餃子餡似的!
沉默良久,忽然扯開一抹笑容,轉身注視著靜靜陪她望天的郎副總,「你家遠嗎?」
「怎麼,打算去我家吃麵?」心裡明鏡兒似的,這小丫頭八成是受刺激了。
「少廢話,前面開路。你喜歡我這事兒,我允許了。」魅惑的光芒漾滿了水光漣漪的眸子。
距離夢想只有一步之遙,他卻莫名其妙地心慈手軟,隱約覺得自己並非只為了一晚上的魚水之歡,誠懇地奉勸道,「一晚上的高朝不足以滿足生活的低潮,丫頭,只為賭口氣,不值得這麼作踐自己。」
並沒有因為對方的良言勸慰而感動,認定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固執地重複著自己的決定,「今晚我的心情很差,想找個溫暖的地方過夜,你要是不方便留我,那就各走各的。」
郎釋桓勉為其難,裝模作樣地搖了搖頭,「這輩子還是頭一回碰上這麼無理的要求。」揚手攬過對方的肩膀,「丫頭,人傻不能復生啊!想好了,真那個那個了,你可千萬別後悔啊?哥是一窮二白,就這一堆一塊,你自己琢磨琢磨值不值。要是想明白了,哥親自給你放洗澡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