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夜像是什麼都沒看到似的出了酒館之後,雲蝕天將目光投在了剩下的人身上,那些人全部都站在一起,似乎這樣才能找到一點安全感。
人群中,初七盡量不讓自己被雲蝕天發現,但是隨著人數越來越少時,他被發現的幾率也變得越來越大,直到最後,他只能選擇逮著機會逃走。
還沒等他行動的時候,雲蝕天已經發現了他。
「今天你的兩位師兄前來挑釁送死,你功不可沒啊!」雲蝕天一步一步地上前,直接將初七給揪了出來,隨意地一推,再抬腳一踏,將他踩在地上:「非要我殺你是吧?嫌自己活得太長了是不是?」
「你要是殺我,我師父絕對不會放過你!」初七知道自己在劫難逃,只能用師父來壓她。
雲蝕天哼了一聲:「你一個師兄被卸掉了兩隻胳膊,另一個師兄被雷劈得不省人事,反正惡人都做了,我還怕加你一個嗎?」
既然出手了,那現在也不必顧忌什麼。
殺兩個也是殺,殺三個也是殺。
雲蝕天踩著初七的腦袋,剛要準備動手,外面有個影子匆匆忙忙地跑了過來,躲在了一邊。
這蹩腳的跟蹤技巧,可不就是先前她早就察覺的那個?
因為對方太差了,她根本都不放在眼裡。
「快給我出來!」雲蝕天沉聲道。
那影子先是伸了一個頭,雙手抓住門的一角:「伍,伍哥哥……」
這聲音,這稱呼……
雲蝕天皺了皺眉,仔細地瞧著那個人。
灰頭土臉的,穿著一身髒兮兮的男裝,頭髮打理的很凌亂。
「白綾?」她試探性地問。
「伍哥哥,真的是你!」白綾一見雲蝕天,眼淚嘩啦啦地往下流:「看你的背影很像,就跟著你,原來真的是你!」然後她跌跌撞撞地跑上前,一把抱住了雲蝕天,撲在她懷裡哭得身體一抽一抽的。
被踩在腳下的初七見狀,立刻掙脫,慌慌張張地往外跑,其他人見狀,也跟著跑了出去,雲蝕天原本還想讓雷諾劈了初七,但是白綾仰著臉,抹著眼淚:「伍哥哥,為什麼感覺你現在和姜昆一樣?!」
雲蝕天聽得嘴角一抽,她就這樣的被劃為了姜昆之流的行列。
「怎麼這麼說?」
白綾撇撇嘴:「我看你在欺負他們。」
「你以為這些人就是好人?如果今天處於弱勢的一方是我們,他們會用更惡劣的方式對待我們。」雲蝕天見她哭了,身上弄的那麼髒,於是問:「你是離家出走的?」
白綾點點頭。
「你爺爺和哥哥知道嗎?」
「哥哥原本就是來鳴室閣拜師學藝的,但是他沒能進入這裡。前段時間好像去帝國了,據說去六公爵那裡謀取了職位。」白綾道:「爺爺不知道。」
「你來這裡做什麼?」
「想拜師學藝。」
「你是怎麼進來的?」雲蝕天到有些好奇了,白綾幾乎什麼都不會,怎麼能通過亡海那一關?
「我是從偏門進來的。」
雲蝕天一聽,嘴角抽的更厲害了。
鳴室閣還有偏門?
早知道直接走偏門了,幹嘛那麼折騰去破關?
「那你找到合適的老師了?」
「沒。」白綾搖頭:「他們都說我太弱了。」
「於是你就一直在這裡待著?」
「嗯。」
「為什麼不回家?」
「我想變強,我想和伍哥哥一樣。」
「……」她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好端端的一個貴小姐,幹嘛要跑到這裡來受罪。
鳴室閣可是一個人雜的地方,比雲城危險多了。
雲蝕天見酒館一樓的人跑的差不多了,於是也沒打算去追了,而是拉著白綾坐下,將自己的碗筷推給她:「看你的樣子,很久沒吃了吧!」
白綾一邊哭,一邊點點頭,然後拿起筷子,可能是因為太激動的緣故,根本就拿不起來。
雲蝕天也拿她沒轍,她端起碗,用筷子夾了些菜,和著飯去餵白綾。
白綾盯著雲蝕天,臉頰紅了紅,然後很乖巧地去吃她餵過來的飯菜。
「那是誰啊!」牧河一邊收起神器,一邊問雲飛:「三弟對她真好,對我們可冷了!」
雲飛也跟著點點頭:「不是一個層次的,這差距也太明顯了。」
「難道是我們長得不夠瘦弱,不能引起三弟的重視嗎?」牧河捏著自己的臉頰在那自我腦補。
吃完飯之後,雲蝕天道:「你住在哪裡?」
白綾摸著空空如也的腰:「沒錢了,都被騙走了,剩下的,也被幾個女徒弟給搶走了。」
「意思是沒地方住?」
「嗯。」
「那你這段時間是怎麼生活的?」雲蝕天很難想像,這個沒有錢,又沒有任何力量的貴小姐,到底是靠著什麼在這裡支撐下去的?
白綾低著頭,不說話了。
雲蝕天也不問了,因為她已經猜測到了,她應該是露宿街頭的。她伸手用衣袖幫白綾擦掉臉上的灰塵,動作溫柔極了,看得白綾一陣恍惚。
「快回家吧,這裡不適合你。」許久,雲蝕天說:「你一個人出門在外,這世界太多的凶險。」
「可是,有伍哥哥在這裡啊。」
「……」
「那如果我不在這裡呢?」雲蝕天反問。
「可是,你在這裡啊,我們遇上了,沒有如果。」
好吧,她們已經遇上了,確實是沒有如果。
片刻,雲蝕天又問:「你真的打算要留在這裡拜師學藝?」
「嗯。」
「我覺得你還是回家的好。」雲蝕天還是回歸到了這個問題。
「伍哥哥是想趕我走?」
「……我是為你好。」
白綾又低下頭:「可是,我想留在你身邊。」
「……」
雲蝕天忽然覺得,她最招架不住的人,應該就是這個小女孩了。
單純極了,有種令人——
抓狂的糾結!
不過既然遇上了她,那麼於情於理,她都應該照顧她,畢竟她現在用的「鋒芒甲」就是她當初花錢買下的,這件武器非常的好用,能隨著她的力量自由地伸縮,經過這段時間的磨合,這武器已經完全融入了她的指甲,成為手指的一部分。
而且隨著她的修為提高,鋒芒甲的力量也越來越強,被它傷到的人,一段時間內,外傷和內傷都很難痊癒。
「既然這樣,我就帶你找個比較安靜的地方住吧!」雲蝕天起身帶著白綾去找客棧。
牧河與雲飛遠遠地跟在後面,雷諾則坐在了雲蝕天的肩膀上,一路上都對著鏡子孤芳自賞,在那不斷地重複著「變帥了,變帥了,這模樣絕對比小時候的是葉要可愛幾十倍」-
那邊,剛跑到一邊躲起來的初七撞到了十三的身上。
十三低著頭,一副病泱泱的樣子,看起來沒什麼精神。
初七偏頭看向了雲蝕天等人離開的方向,又轉頭看向十三:「待會你要做證人,說墨夜的徒弟無緣無故挑釁初三和初五師兄。」
十三依舊低著頭,聲音怪怪的:「你是要我在師父面前做證人嗎?」
「當然,不然師父就沒出手的理由!」初七瞪了他一眼。
十三繼續說:「初三師兄被雷劈暈了,或許還活著。初五師兄被卸掉了胳膊,也還活著。」
「這點你就放心,他們想為自己報仇的話,肯定會把過錯的一方往對方推!」初七信心滿滿地說。
十三卻勾起唇角道:「可是,我為什麼要幫你們說話?你們以前也沒少欺負我!」
初七陰沉著臉,惡狠狠地說:「十三,別裝了,我都看到了,是你把初八給殺了,將他的屍體掛在蝕天的門上!」
那晚,他原本是想找初八「和好」,希望他能站在自己這邊,結果卻看見了十三殺了初八,將屍體帶走。
因為怕被發現,他也沒跟著十三,但是初八的屍體出現在蝕天的房間,不是他放的還有誰?
「師兄,謝謝你提醒我,我應該殺了你!」十三忽然抬頭,眸光陡然變成了暗紅色:「既然你都看到了,我也沒必要留著你!」
還沒等初七說話,十三伸手捉住了他的胳膊,猛地一個用力,只聽「喀嚓」一聲,初七的脖子歪向了一邊。他的眼睛睜得大大的,臉上露出驚恐而不可置信的表情,到死也沒想到,自己會死在這個他經常欺負的師弟手裡。
十三隨手一扔,聲音低低的,冷冷的:「師兄,你那麼想找蝕天報仇,那你就犧牲一下自己,用命來讓師父替你出馬好了!」
話落,十三的身子一偏,消失在過道上,留下了死不瞑目的初七的屍體-
雲蝕天在一家稍顯冷清的客棧外停住。
「這裡人少,沒鬧區那麼複雜,以後你就住在這裡。」
白綾看了一眼冷冷清清的客棧道:「伍哥哥也住在這裡嗎?」
「……不。」
「我想和伍哥哥住在一起。」
「……這。」雲蝕天嘴角又抽了一下。
她和牧河等人住的房間都是墨夜當時收徒時,讓下人給安排的,三人住的都是上等的房間。難道為了住房的事情,讓她主動找他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