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南微笑:「真的有這麼靈嗎?」
「試試吧。」菲斯眼中閃著柔亮的光:「你有什麼心願?想好了嗎?」
「我?」洛南神色恍惚。
她的心願,只有一個!
「說出來就不靈了,來吧。」菲斯說道。
洛南從他手心拿過硬幣,背對著噴泉,用右手,越過左肩,把硬幣拋出一個優美的弧線。
聽到它入水時輕微的聲音,她閉上眼睛,微微低著頭,神情認真而虔誠。
菲斯激動地叫了起來:「你看,你成功了!」
很多人過來看熱鬧,大家都驚歎不已,果真有人背對著許願池投進了硬幣!
「嘿,太棒了。」菲斯開心得好像自己投進了一樣。
洛南睜開眼,卻沒有回頭。
菲斯看見她神色緊張,彷彿視線凝固了一般牢牢地盯著遠處,問道:「你在看什麼?」
「洛北……」洛南喃喃自語著,身體情不自禁地向前移動,有眼淚,從眸中快速滾落,是那樣的灼熱!
許願池,真的這麼靈驗嗎?還是,她出現了幻覺?
這一瞬間,她胸口深處尖銳的痛楚,漸漸擴散,成為湖海般的汪洋。
那個身影!日夜縈繞在她的心頭,那俊朗的體型,漆黑的發,只消一個背影,她就不會看錯!
她幻想過無數次與他重逢的場景,卻沒有想到,在她不經意的這一刻,他出現在她的面前,就在那邊,不遠不近。
他在找她!
她看見他焦灼地往前走去,不停地向人詢問著什麼,腳步匆匆地行走在地面上,就像是一個個烙印,帶著她的足跡,穿越了空間的距離,讓他的呼吸,近在眼前。
他在往真理之口的方向走去。
洛北、洛北,不要走……
洛南的眼前被淚水暈染得一片模糊,她的腳步猛然奔跑起來,卻在剎那間,腹痛感再次傳來。
孩子,是不是你也感應到了你的爸爸就在前面?
不痛,一點都不痛……
如果自己有一雙翅膀,如果,自己會飛……
她不要命地衝過人群,周圍似乎有人尖叫,可是她聽不到,逐漸渙散的神志裡,只有他的身影,那樣痛徹心扉,那樣甜蜜蝕骨。
洛北在真理之口前站定,周圍的人群逐漸稀少,夕陽如金,灑落在他的肩頭。
心裡頭有濃濃的悸動,卻什麼也表達不出來。
真理之口,依舊古板而冷靜地矗立在那裡,依照遠古的傳說,將說謊者手放入它的嘴裡就會被咬。
他毫不猶豫地伸出食指,放進它的嘴裡,這一刻,彷彿時光倒流,回到了在海濱漁村的那一夜。
「我愛洛南,只愛洛南,到死喜歡的也唯有她一人。我願意她成為我的妻子,與她締結婚約,無論疾病還是健康,貧窮或者富裕,美貌或者失色,順利或者失意,都愛她,照顧她,尊重她,保護她,永遠對她忠貞不渝,直至生命盡頭。」
說著,他的淚不由得落了下來。
洛南,我就在這裡,你呢,你在哪裡?
你可知道,我日日夜夜思念著你,日日夜夜焦急地想要和你重聚。現在,我就在這裡,我在這裡等你,哪也不去了,就在這裡。
他閉上眼睛,心裡苦澀異常。
想要抽出手,卻意外地,被一雙溫暖柔滑的小手握住。
他心裡猛地一驚,睜開眼想要抽回,卻被隨即傳入耳邊的呢喃聲,怔住了。
「我愛洛北,只愛洛北,到死喜歡的也唯有他一人。我願意成為他的妻子,與他締結婚約,無論疾病還是健康,貧窮或者富裕,英俊或者失色,順利或者失意,都愛他,永遠對他忠貞不渝,直至生命盡頭。」
生離死別的種種嘗試了過後,這些順序產生的痛苦原本在時間的洗滌之下漸漸淡去,然後又總是被最新的痛苦所掩蓋。但此時卻是不同,所有的苦處皆在同一時間爆發出來,又是如此地真切,全都好像剛剛發生一般,這種強烈的疊加效果將所有的痛苦發揮到最強烈地程度,激烈地衝擊著洛北心裡上最後一根細細的絃線。
一個豆大晶瑩的淚珠從洛南的眼眶中緩緩滾落,劃過她精緻秀美的面容,滴落在地上,悄然濺撒開來,一如少女心頭破碎凋零的花瓣。
兩人相視而笑,有一種恍若錯覺卻絲絲緊扣的感覺在兩人的心中慢慢滋生,似一陣柔柔的水波,輕輕蕩漾。這柔媚的陽光,這流轉的秋波,這嬌艷的紅顏,洛北看的呆了。
他緊緊地抱住她,緊繃的神經一下都鬆弛下來,猛然胸懷間翻滾起極其激烈的情緒,在這一刻,全部化為一個擁抱,一個親吻。
她是他失而復得的寶貝,不可再得,不能失去。
她看著他,眸光中全是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溫柔眷寵和不容錯認的深沉情意。
他看著她,眼底有心疼和寵溺的光,握著她的手,微微一緊,唇邊是淡然而優雅的弧度,醉了陽光,那麼平和,那麼淡定與滿足。
「愛一個人就是撥通電話時忽然不知道要說什麼,才知道原來只是想聽聽她那熟悉的聲音,原來真正想撥通的,只是自己心底的一根弦;
愛一個人就是在她遲歸時想上一千種壞的可能,在想像中經歷萬般劫難,發誓等她回來要好好罰她,一旦見面卻什麼都忘了;
愛一個人就是上一刻鐘想把美麗的戀情像冬季的松鼠密藏堅果那樣,將之一一放在最隱藏、最安妥的樹洞裡,下一刻鐘卻又想告訴全世界這驕傲自豪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