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其他人都已回到宿舍。北歌卻不見蹤影。
豬毛在屋子裡踱來踱去。
要知道,他們在三天前就已經找到了工作,可北歌卻一直沒有消息。他們知道北歌心裡不好受,極力勸阻他留在家裡。但北歌決定的事一般很難改變。
這大半夜的,也沒跟誰打個招呼,人影也沒見著,電話也打不通。
陸游坐在沙發上,一個勁地抽煙,煙的味道在喉嚨裡拉扯,他的嘴哽噎,什麼話也說不出。
瘋子突然站起身,向屋裡的人掃視一圈,然後對大家說:「我們出去找他!」
「對,一起找北去。」一直站在牆角的洋蔥首先應道。
豬毛也從沙發裡一彈而起,衝出門外來到陽台上迫不及待地想要出去。
陸游卻還是窩在沙發裡,紋絲不動。煙圈瀰漫,將他的臉深深埋於其下,看不出他臉上有什麼表情。
「你呢?」瘋子望向他,一層灰色的霧氣在他眼裡一閃而過。
他雖叫瘋子,心裡卻是明然。陸游和北歌這些日子總是隱隱約約地有些隔膜,他不是看不出來。可是他想,他們都不再是當年那些衝動易怒的少年,有些東西,壓在心裡,只要不說,就永無天日。
陸游仍然不語。低著頭,將煙滅掉。煙圈在眼前慢慢散去,他臉部的輪廓逐漸清晰。他不是不想去,只是當他要站起身的時候,卻發現找不到要這樣做的理由。
一涓隱忍的細流在他眼底緩緩淌過,他的身體逐漸浸沒,沒了呼吸,跟呼吸著一樣難受。
他突然發覺,自己也是這麼小氣的男人,甚至卑鄙。
無數次地告訴自己,不能愛上朝南,她是北歌的女人。可是感情這東西卻常是身不由己。人類強大到能夠操控世界上的一切事物,惟獨感情,是不能主宰。愛一個人,就算明明知道前面是懸崖,但還是要義無反顧。
這是愛嗎?他常常問自己。妄圖從一個人手中奪取另一個人,不管她的心是否在自己身上,然而佔有的慾望卻通常是有增無減。這是人的劣根性,亦是他陸游不能自已的事。
他只知道,他那麼地想要得到朝南。就算卑鄙,就算背叛,都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