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上,歌聲亢奮,舞池中,人潮湧動。狂歡席捲了每個人的孤獨,身體的碰撞在靈魂的路上越走越遠。而在這個龐大的世界,兩顆靈魂的契合比任何事都還困難。所以人們更願意在身體的流連中尋找慰藉。
是因為找到了生命中與之契合的人還是怎樣,朝南面對人聲鼎沸,總是冷眼旁觀。彷彿在用自己高傲的靈魂俯視這些人,而那一杯一杯伏特加便是向因此形成的孤獨在弔唁。因了她並非這些盲目的人群之一,因而高高在上,因而孑然一身。
林卓蜷縮在角落裡,靜靜地凝視她。內心翻湧的情感,讓他無數次想要衝過去。而他又無數次地壓抑住自己,勸解自己,不要,你愛她,所以不能傷害她。
他寧願獨自承受這份孤獨的苦戀,因了她對他有所求,卻又拒絕他的擁有。
這時一個同樣爛醉如泥的陌生男子從他面前走過,目光渾濁像一隻蠢拙的豬,趄趔的身體搖晃著向前。
「砰——」
林卓桌上的幾瓶酒跌落在地板上,酒瓶中的液體汩汩流出,像是在皮膚上劃一道傷口,鮮血從身體裡奔湧而出。
陌生男子低頭看了一眼酒瓶,又看了一眼眼眸低垂的林卓,臉上毫無歉意,嘴裡咒罵了一句「他媽的!」然後便準備走開。
「你他媽的連一句道歉都不會嗎?」林卓依舊低垂著頭,眼睛瞪著地面的酒瓶和那些流淌的酒,發出悶悶的一聲,好像即將噴發的火山在地殼中醞釀,火山漿沸騰發出悶哼聲。
陌生男子見是罵他,酒精沖昏的頭腦提升了暴力的激素,他回過身來,魁梧的身材擋在林卓面前,一隻手拽住他的衣襟將他從沙發上拎起來。「你他媽的不想活了吧,敢惹老子?」
濃重的酒氣噴在臉上,臭得刺鼻,林卓本能地扭開頭。嘴角撕開一絲笑,充滿了諷刺與不屑。
竟然嫌棄老子?男子見狀,火氣更大。肥肉橫生的臉上,被憤怒扭曲得不成人樣。二話不說,一拳用力揮在林卓臉上。林卓被這一拳打得往後踉蹌了幾步,嘴角滲出一絲腥血。他抬起手擦掉,生疼蔓延開來。
凌厲的眼神,像戒備森嚴的古堡裡的鷹,打量著這個彪漢。他今天一個人出來,現在一個保鏢都沒在身邊。他本是黑帶三段,然而這時他望了望吧檯上正在飲酒的朝南,突然就沒有去防衛的慾望了。
她都不在乎,他又何必在乎自己?
他又扯開一個好看的笑容,嘴角的血絲如同心裡蔓延的傷,然而他總是以他凌厲的笑容來挑釁並在之後自我療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