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至寢殿,軒王再也不掩分毫怒色,煩躁的自解著扣子,「可有線索?」
「略有。」陸雨答,「百里外予州邊境柳家莊,少莊主柳漓,頗為可疑。」
「嗯。」軒王解扣子的手一停。
「昨晚,子時,兩蒙面人敲暈了我兩名暗衛,冒充暗衛的身份混進去的,又代為值巡,天方亮才離去,是以並未被察覺。兩暗衛被點了穴道,卻隱隱聽得他們幾句言語,「少莊主……柳老爺子……闖禍……」之類。屬下以飛鴿傳書令沿途暗衛去探,發覺柳家莊內暗藏諸多機關,並非尋常人家莊院,是以非常可疑,」陸雨踟躕:「柳家莊看來危險非常,王爺,是否要從長計議?」
「自報家門?」軒王冷笑,「不走一趟,豈對得起他們一番苦心?」
「王爺——」陸雨欲言又止。
「有話就說!!!」軒王暴怒。
「君妃娘娘亦一並不見——屬下之前未敢回稟,想來,同昨晚那兩個蒙面人脫不了干係。」
「君妃?不見了?」軒王神色歸於沉寂,情緒也逐漸平復下來,「去柳家莊。」
百里,快馬加鞭,一兩個時辰便到。
此地看來頗為暖和,楊、柳、榆、槿各色樹木已露出了小小的嫩葉尖,輕輕的淺淺黃黃的新綠,一條山溪蜿蜒潺湲著從林腳下流淌,山環水繞、林木遮映的山坳裡,一個偌大、開闊的莊院赫然座落。莊周亦是村間常見的、榆槿之類,莊前一帶溪流,青牆紅甍,黑油漆大門,左右兩邊一對青石蹲獅,威風凜凜,睜目欲裂。門前卻只靜悄悄的,連個守門莊丁也無。
至莊門前帶住了馬,軒王示意,「叫門!」
陸雨上前扣動青銅門環,半晌,聽得裡面一人叫喊:「誰呀?何事?」
「回你家莊主,我家主子來拜!」
「我家莊主不見客!」
「回你家少莊主——」
「少莊主不得閒!」
「叫管家出來!」
「管家老爺忙著料理莊務呢,哪得功夫?」
陸雨回身望了望,軒王臉色陰霾遍佈,自己也覺怒氣上湧,「狗奴才,叫少莊主開了大門跪接,遲一會兒,一把火燒了你莊子!」
這一次,裡面半晌寂靜無聲。
又過須臾,大門吱吱幾聲兩邊大敞,兩溜身著簡淨黑衣的莊丁分左右整齊站開,中間一人,頭戴高稜帽,身穿寬紝福字綢衣,倒似個管家模樣,緊步來至軒王前躬身施禮,「小人奉少主人命前來迎接貴客,少主人正於莊中恭候,請貴客隨小人來。
陸雨低言勸止,「王爺,不可。」
軒王陰冷著臉色,「看看何妨?」
兩個莊丁上前來,卻只籠了軒王、陸雨馬轡。看著大片被拒於門外的王府侍衛,陸雨不安的看了眼軒王。
「無妨,只是講條件罷了,」軒王道:「他能將本王如何?」
馬匹被牽了進去,卻穿廳繞堂,彎彎曲曲的饒了幾多圈,至了莊子後花園,方才停下。
眼前是一排小小木槿,花木扶疏間,一個白色漢玉涼亭悠然座落,單單巧巧的四角翹起,清明雅麗。亭中石桌上陳列著幾樣時鮮酒果,一男子白衣飄飄,倚桌而坐,眉目悠逸奪人,如燦陽清月,風華流漓。身畔一女子,亦是一款白衫,黛青秀眉,眼若水杏,姣若梨花,神情清灑大落,望之清燦奪目,隨意的倚柱而立,兩人各具暉華,交相掩映間,直如一對璧人一般。
幾人漸近,那女子一灣汪水美眸,只目不一瞬的,帶著毫不掩飾的探究尋奇的意味,直直望向軒王,似要在他面龐上搜尋出個究竟所以然來,雖然不知,她好奇的是什麼。
那男子,面上卻依然是如常的悠然、風華逼人的笑意,望了軒王,淡笑道,「尊客至本莊,有何貴幹?」
「來拜望柳莊主。」
那男子笑了笑,「家父年高,只於幽室靜養,早已謝絕賓客探望。尊駕有什麼事,同我說一樣的。」
「少莊主,」軒王冷冷的發出一股寒氣,「本王來,要人的。」
「哦?」那男子似恍然驚覺,起身道:「失敬失敬,原來是王爺!在下柳漓,見過王爺!——但不知是軒王爺?辰王爺?為何有要人一說,望王爺明白指示?」
陸雨一旁忍不住,冷冷插言,「柳少莊主,我家王爺奉皇上命祭祖,卻於祭祖當日不見了煙妃、君妃二位娘娘,少莊主不知情?不知最近,莊上可有添了女客?」
「原來是軒王爺。兩位娘娘不見了?」柳漓面帶真誠,「不瞞王爺,莊上近日確多了兩名女子,不過,卻是在下尋來做侍妾的,俱是兩廂情願,非搶非掠。王爺不信,在下可將二人喚來與王爺當面驗看。」說著命莊丁,「去請兩位少夫人來。」
須臾,莊丁請了兩人前來,不是雲煙、商君又是哪個?!連衣飾、簪環亦是未換分毫。陸雨驚駭,「你、你……竟膽敢——」
柳漓毫不介意陸雨的失態,「王爺,可看過了,當真不是兩位娘娘?!」
雲煙、商君神色木然,只是呆呆的站著默然無語,軒王驚怒,「你給她們吃了什麼?」
「一點兒補品而已。」
「本王要帶走她二人,條件你開了來。」
「王爺,您這也太強人所難了,未免有倚勢強搶的嫌疑。」柳漓為難道,「今晚,在下便要與她二人成親的,若說洞房花燭夜,王爺肯賞臉喝杯喜酒,在下不勝榮幸,可強掠人妻,在王爺之尊,似說不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