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晞晨解開縛著二人的腰帶,笑道:「還好,沒有傷著,想起來剛剛倒挺危險的。」
雲煙是沒傷著,不過他的手臂上卻劃開了兩條寸餘的血口子,衣袖上亦洇著血色,甚是觸目。他卻是不覺般,只問:「腳傷如何?」
腳踝正撕心裂肺地疼著,不用看,也知必是腫得像饅頭了。
陸晞晨蹲下身看了看:「怎麼腫成這樣?須及早醫治。」
軒王幾人剛至山腳,便見陸晞晨衣衫零亂,神色焦急的抱著雲煙朝馬匹這邊奔來。軒王走近前,冷冷的接過雲煙,往自己馬上一丟,觸了傷處,雲煙禁不住一皺眉。
陸晞晨急道:「王爺——」
「如何?」
眼見軒王神色不對,只得改口道:「草民護衛不周,請王爺責罰。」
「無妨,不關你事。」軒王說著上了馬,摟著雲煙,疾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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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莊軒王的居室裡,一個花白鬍鬚的老醫者正唯唯回著話:「回王爺,娘娘不慎扭傷,幸不甚重。只要好生保養,內服外敷二味藥並用,不消半月,定當痊癒。」
軒王冰冷的神色終於有了一絲緩解:「速速開了藥來。」
「是,是!」醫者躬身退了出去。
「回王爺,陸譙求見。」陸雨稟道。
意料中的他必來,不屑自眼中一閃而過,口中卻說道:「請。」
陸譙躬身進來,俯伏在地,叩頭有聲:「逆子冒犯娘娘,草民已將其捆縛在外,請王爺降罪。」
軒王笑了笑:「陸莊主言重了,今日之事是個意外,煙妃失腳落崖,倒多虧陸公子捨身相救,本王謝還來不及呢,又怎會降罪?」
陸譙滿面恭謹嚴肅:「多謝王爺寬宏大量,不予計較。娘娘貴體受傷,全因逆子疏於防護提醒,侍駕如此疏心大意,罪該萬死。草民自會重重責罰。」
「本王說了不必,你下去吧!」
「是!」
見陸譙退出,軒王看了陸雨一眼。
陸雨會意,跟隨而出。片刻回來覆命:「陸譙令莊丁重責陸晞晨一百板子,屬下攔下了,只打了十來下。」
軒王聽了,擺手,陸雨退出。
雲煙閉目不語。
軒王目光在雲煙冰冷的面龐上逡巡:「該打一百板子的,是你的兩個丫頭!」
雲煙不理。
「來人——!」
「王爺?」雲煙睜眼。
「怎樣?」
望著床前跪著的可憐兮兮的紅箐、竹玉,雲煙只得低聲道:「臣妾錯了。」
見軒王不再追究,便一揮手,二人如蒙大赦,急忙退了出去。
「你錯在哪裡,本王怎麼不知?」
雲煙心頭火起,強壓著怒意:「王爺,您曾答應過我,兩年後會給我休書!王爺可還記得?」
「記得。」
「王爺可要毀約?」
「本王向來說話算數。」
「那麼,王爺今日所作所為,又是為何?」
軒王俯下身來,幽暗的墨瞳幾乎直對上雲煙眼睛,「你就這麼等不得,急著去勾搭男人?怪本王壞了你的好事?你是不是覺得本王該向陸譙說明,作主成全了你與他公子的婚事?」
雲煙不解他為何生出如此怒意,不過,自己卻再難掩抑,怒氣十足的瞪著他。
片刻的劍拔弩張,軒王忽然收起了怒意,笑了笑:「本王是說過兩年後放你自由。不過這兩年,你還是本王的女人,有肌膚之親,或是有屬於我們的孩子,都屬再正常不過。本王提醒你安分些,有何不妥?!」
「你說你會以無出之名休了我?!!」雲煙怒吼。
「是,不過你若真生出了世子,本王如何休你?」軒王說的雲淡風清。
雲煙發覺,同他爭論,是白費唇舌。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你說真的?」
「本王對你沒興趣,」軒王冷冷得說得斬釘截鐵,「你只要記得老實些安分守己,別給本王招惹麻煩。陸譙是皇上心腹,你不知道?!本王會聽任你引狼入室?」
「陸譙替皇上賣命,陸晞晨並未摻雜其中,關他什麼事?」
軒王幾乎遏不住怒意,俊儔的面容凝著嗜殺的凌厲,一字一頓道:「你、說、什、麼?」定定盯著雲煙清冷的雙眸,眸中有著涉世滄桑的凌厲、果決,無論如何看不出幼稚來,可偏偏卻說出如此幼稚的話。
軒王怒極反笑,語氣掛著淡淡的嘲諷:「本王從前怎麼沒有發覺,本王的煙妃,竟是如此的天真單純!」說著又近前,目光銳利的直要從雲煙臉上刀鋒般劃過:「陸譙只他一個獨子。他父親的所作所為,同他沒有關係,同誰有關係?同你有關係?」
窗外月華如洗,幾條含苞的梅枝橫斜有致的映在窗子上,清麗雋永,宛若一幅頗具意境的寫意畫。淡淡的月光透過窗子,映得窗前人影朦朦朧朧,飄逸,高貴,又無情的一個人。自己名義上的夫君。雲煙忽然覺得,那美好的畫境不過是假象,似有無形的黑暗牢籠籠罩了過來,一絲意外所見的希望的曙光,萌生便止,未來,是那麼的遙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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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著藥方子,內服外敷雙管齊下,效果頗好,到了第三日,便好得差不多,可以下床走路了。稍活動活動,有助於恢復,聽了醫囑,紅箐、竹玉扶著雲煙在園中湖邊溜躂,順便看看游魚戲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