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發展在她的預料之內,待那兩人坐定後,挽妝忽然厲聲呵斥道:「你還有臉坐著?」
那兩人屁股剛挨著椅子,不明白挽妝這是在對誰發難,互相對視後莫名其妙地看向挽妝。
挽妝撇過頭,貌似很不樂意見到那人般,目光內還隱隱含著淚水。
「姐姐……」白緣君先一步問向挽妝,她此番舉動多半都是因為自己,但自己思量半響也沒覺得有何事端被她拿捏在手裡。
與白緣君的反應不同,向元柳見到地上跪著的容兒,心裡便已明白了一切,此時她淡然地起身,推開想要攙扶她的椿兒,走出位置,依舊昂揚著頭。
挽妝見她還算識趣,竟不用自己再次呵斥,朝她冷笑一聲。
「容兒,把事情都說清楚吧,當著少爺的面,當著兩位妾室夫人的面。若是你老實,我便也不追究了,若你有半句假話,我整治人的手段可都是從宮裡學來的,花樣多,也最能讓人求死不能。」
像挽妝如今的情形,本不應該說這樣惡毒的話來,但她是常挽妝,不是旁人,旁人的忌諱她統統都不會在乎,她在乎的只有一樣,就是睿淵能夠平安。
容兒冷冷地看了看她,又偷偷地掃過一眼向元柳,最後竟是抿嘴不語。
「好個忠心的丫頭,」彷彿早料到她會有如此舉動,挽妝並未氣惱,而是用起手邊的點心來。「你能受得了,不知你家中幼妹能不能受得了?」
聞言,容兒的臉色終於有了大的變故,她似喃喃自語般:「你怎麼會知道……你這個狠毒的女人,拿我妹妹如何了?」
「我拿她一個小丫頭有什麼用,不過瞧著姿色還不錯,若是賣進風月之地,怕是能賺些銀子……」
「你這個惡毒的婦人,我不准你動我妹妹!」提及幼妹,容兒像是發狂般朝挽妝這廂衝過來,睿淵見狀撲在她的身前,裕成等人嚇得一身冷汗,趁著那空檔趕緊將人拉了回去。
他那個眼神,像是通透了一切般,又像是在努力容忍挽妝的小孩子脾氣,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
在挽妝發愣之際,睿淵已經重新坐回椅子上,臉色鐵青地拂過衣袖:「還審什麼,直接拖出去打死。」
看那副發狠的樣子,是真惱了容兒想碰挽妝的舉動。裕成為難地看著挽妝,雖說容兒是賣身入府的丫頭,但也是一條人命,若真的如睿淵所說的那樣做的話,萬一將來有人來查,這文府也免不了有一番劫難。
「夫君……」挽妝撫著自己的肚子,朝睿淵笑著:「我這身子,不宜見血,她也不過是替主子做事的人,只要她供出幕後的主子,沒必要她的賤命。」
明明就是她挑起的,此刻倒來裝好人,睿淵無奈地望了她一眼,不再出聲,繼續看戲。
「其實你說與不說,都沒多大的意義,你幕後的那個人我也十分清楚,」她話語稍頓,鄭重地看了一眼站在廳中的向元柳,意味深長地說:「只是我想讓那人輸得心服口服而已,你若不想成全我,那我一定成全你幼妹淪落入風塵,再告訴她,這一切都是她姐姐給予她的。」
「你!」容兒吼過一聲,爾後沒有聲音,她怒睜著雙眼,瞪向挽妝。她跟在這人的身邊許久了,平日裡從不見這人會有什麼稜角的處事方法,但她知道這人一定是個說到做到之人。她的妹妹……她做這些都無疑是為了讓妹妹過上好日子,若真的讓妹妹流落青樓,她怎麼對得起早死的爹娘!
「我說。」她像是朵被風雪壓垮的鮮花,瞬間就失了所有的色澤。
向元柳依舊冷然地站在原地,目光沒有看向挽妝也沒有看向睿淵,誰也知道她究竟在看什麼,想什麼。
「指使我的人是……」容兒的目光從白緣君掃到向元柳的身上,聲音很小,需要仔細聽才能聽得清楚:「是少四夫人!」
「你這賤婢!胡亂咬人!」不等向元柳反應,椿兒便上前朝容兒恨掐過去。
挽妝滿意地笑著,將目光落在向元柳的身上,「向妹妹可有什麼話好說?」
「不過一個姐姐苑裡的婢女,不過片面之詞,就定我的罪過,姐姐是不是有失公允?」向元柳不卑不亢地回著,臉上也並無半點的驚慌。
「好像也是,就一個婢女的話,還真沒有什麼力道,妹妹這招棋是佈局之前就想好了的吧。」挽妝照舊笑著,今日的糕點味道還不錯,她又用了一些放才接過身旁婢女遞來的手帕,慢慢地擦乾淨了手。
「咦?張老闆來了。」挽妝臉上笑意更甚,張老闆正被小廝引入大廳,驚見這等架勢,有些驚慌地向挽妝問好。
「少夫人,這是有事要做?不如小人改日再來。」他一邊說著一邊拱手朝後面退去。
「張老闆這年從宮裡偷了不少的好藥材吧,應該賺了不少。」
挽妝說得輕描淡寫,張老闆卻瞬間變了臉色,他一個遠方侄子在御醫院當差,兩人合計將御藥房內的不少藥材偷運出宮,很賺了一大筆。
「少夫人這說的是哪裡的話?」張老闆打著哈哈,卻不敢掉以輕心。
「我說的是這裡的話,」挽妝也不再與他客氣,開門見山地問:「說吧,少四夫人與容兒在你家藥鋪裡都做了些什麼勾當?」
「我……我……」張老闆看過一眼向元柳,支支吾吾地猶豫要不要說出來。常挽妝不是個好惹的主兒,這向元柳也不是個好相處的人啊。
「不想說也沒關係,好像昨日你那侄子才運了一批藥材到你店裡,想必現在還沒賣完,至少有一部分在倉庫裡吧。」
「少夫人說笑了,說笑了。」張老闆擦著額頭上不斷竄出的冷汗,堆著諂媚的笑容說:「少四夫人給了小人一筆銀子,說要借用了一下屋子。從此之後,每隔十來日,容兒姑娘和椿兒姑娘就到那間屋子裡談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