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誰要害我?」
挽妝的目光冷冷地看向容兒,「你說,到底是誰指使你的!」
被她這般一問,容兒顯然是懵了,不知所措地望著挽妝,嘴角輕輕地蠕動:「沒……沒誰……」
「還敢騙我!」挽妝發話,從雲走上前,朝容兒便是踹去一腳,疼得她抱著肚子在地上翻滾。
「少夫人!」正巧此時裕成剛進到清荷苑,一眼便望見從雲那狠狠踹下的一腳。平日裡的少夫人都沒有這麼急躁,怎麼孕期的脾氣會怪成這樣,他當下上前擋在容兒身前。
他竟會護著那丫頭,從雲雖氣呼呼地撇過頭,但腳下的動作卻收斂起來。讓他看見這樣的自己,終於知道了她會是怎樣的一個惡婢吧。
「少夫人,就算容兒有錯也不能私下責打,我們文府從來沒有這樣的家規。」
挽妝優雅地起身,朝義正言辭地裕成走過去,掃過一眼藏在他背後畏畏縮縮地容兒,笑道:「她故意想讓我滑胎,我要她說出背後之人,她不肯說,我就連用點私刑都不可以麼?」
「滑胎?」裕成臉色一下就難看起來,他的目光瞄過同樣黑著臉的從雲,心知是自己誤會了她,她本來就是那樣的一個忠心為主的丫頭,容兒敢傷害少夫人,她會下這樣的狠手也是她性子所會做出之事。
「我……」見裕成臉色有變,容兒渾身顫抖地挨在他的身後,哭訴著:「裕總管,我沒有,我真的沒有……」
她還在狡辯,挽妝淡淡地朝谷雨香瞧去,谷雨香見到裕成到來,本不想再插手此事,但此刻挽妝的眼神分明就是要她向裕成解釋清楚,她也只得硬著頭皮上前。「裕總管,容兒故意給姐姐服用薏仁粥,就是要姐姐滑胎。姐姐如今身子重了,一旦滑胎,不僅是孩子不保,就連姐姐自己恐怕都難以保全……」
「這……」一屍兩命的狠毒做法,也難怪從雲會生那麼大的氣。裕成撣撣衣裳,從容兒身前讓開,回頭對屋外候著的下人吩咐道:「先將容兒關進柴房,這件事務必要查清楚。」
「裕總管……少夫人……少夫人……」容兒不肯離開,在空中胡亂地抓住,試圖抓住近在眼前的挽妝,但身後的下人們得了裕成的囑咐很快地就將她帶離。
屋內一片寧靜,挽妝輕聲咳過兩聲,重新回到位置上坐下。
「家宴就要到了,我覺著今年文府收入不比往年豐盈,且公公又病逝不久,此時不宜鋪張,就拾掇下前廳裡,請家裡的大師傅給精心做幾桌,你們看如何?」
裕成沒有出聲,蹙眉在想著挽妝的話是否可行,谷雨香沉默半響後才小心地說道:「可文家一直以來都是在百味樓舉行家宴,突然改在府中,怕會影響人心。」
「你怎麼看?」挽妝看向裕成,傾聽他的意見。
「我認為少夫人的提議也是不錯的,但少三夫人說的也並無道理,突然將家宴改在府中,此事怕還要得少爺的認同才可行。」
裕成這番話滴水不漏,既沒明面上得罪挽妝,也給足了谷雨香的面子,還將難題推給了睿淵。不過這樣的話,卻正是挽妝想得到的,她看了看谷雨香,又望了望裕成,才緩緩地說道:「裕管家的話有理,不過要是堅持在百味樓的話,賬房內怕是沒有那麼多的銀錢,這……」
賬上沒有銀子,這事谷雨香和裕成都知道的,聽挽妝這麼說,兩人都陷入了沉思中。
「不如這樣吧,倉庫裡不是還有許多的珍寶麼?不如取出一兩件變賣,可解燃眉之急。」
聞言,裕成嘴角微微抽搐起來,端起手邊的茶杯品嚐起來。
「倉庫裡都是老爺多年來的珍藏,若是拿出去變賣,怕是會丟文府的臉面吧。」谷雨香不贊同挽妝的此做法,要真讓她這樣做了,如今文家掌握開支大權的人是自己,屆時睿淵要埋怨的對象一定是自己而不是她。
挽妝挑了挑眉,臉上笑容未減,「那這樣的話,從雲,你去清曦苑將賬本取回來,我們再看看裡面哪裡還能扣些銀子出來。
從雲領命正要前去,卻被谷雨香擋在身前,她堆著笑臉對挽妝說道:「賬上確實沒有銀子了,我看還是依姐姐所說的,去倉庫取出一兩件來變賣吧。」
「也只能如此了。」挽妝裝作滿臉的憾色,讓從雲扶住自己,帶著忐忑不安的谷雨香和一直沉默不語的裕成朝倉庫走去。
文府的這座倉庫就建在府中,臨近望梅居的地方,挽妝讓裕成在前面帶路,自己一手扶著腰一手由從雲攙扶著,有些艱難地朝倉庫所在地走去。
守衛見裕成到來,便自發地閃躲到一邊,又向後來的挽妝與谷雨香行禮。
鐵門緊緊地鎖著,這裡的鑰匙除卻睿淵有一把,剩下的那一把本屬於文容初的,但容初過世時曾將鑰匙交給了挽妝。挽妝因身子不便,前段日子將鑰匙連同賬本一起交給了谷雨香。
「開門吧。」挽妝對她說道,她便上前將鐵門打開。
鐵門之後,是文家真正的珍寶,件件都是精品,無論是金銀銅器,還是詩書畫傳,許多都是世面上見也不見到的孤品。若說文家有寶藏,那便是此地了。
挽妝緩步入內,隨手挑了幾幅畫卷,取兩件去變賣的話,今年的家宴必定不用再擔心規模與繁奢。
只是……
她臉色隨著展開的畫卷逐漸變得難看起來,握住畫卷的手指輕輕地顫抖著,整個人像是極不舒服一般。
「小姐……」從雲急呼出聲,趕忙扶住她緩緩下滑的身子。
「姐姐……」
「少夫人……」
谷雨香和裕成都趕在她的身邊,看著她臉色忽然蒼白,不由得擔心起來。
「你……你這個家賊!」「啪」的一聲,挽妝將手裡的畫卷丟到谷雨香的面前,厲聲疾呼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