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妝瞥過一眼從雲,從雲便會意地閉緊了嘴,兩人將方纔的那段談話就此結束深藏。
「進來吧。」
容兒隨即進到屋內,瞧屋內僅有挽妝與從雲兩人時,她又轉身將房門帶上,爾後與從雲並肩而立。
「事情查得如何?」挽妝放下手裡的活計,抬頭問她。
「已經水落石出了。少夫人,少二夫人卻是被他人陷害的,陷害她的人正是少三夫人谷雨香……」
「哦?」挽妝略有驚訝地看向容兒,若不是有母親的那番話,她也許會認為這一切都是水到渠成,但仔細想過那番話之後,她便不再這麼認為了,可現今容兒去信誓旦旦地說幕後之人是谷雨香。
容兒並無留意到挽妝驚訝的神情,而是迫不及待地繼續說下去:「奴婢和小三子一同趕往欣兒的老家,見到了她的雙親,據她的雙親稱,去年年初時欣兒有次匆匆忙忙地歸家,給了他們一大筆銀子,他們追問來源時,欣兒說出少三夫人的賞賜。他們以為因欣兒是少二夫人的陪嫁丫頭,少三夫人為了討好少二夫人而給補欣兒的年錢,也沒放在心上,直至傳來欣兒的死訊,他們才覺得此事不對。為避免牽扯到自己的身上,他們便離開京畿,回到老家生活。」
為避免牽扯到自己的身上,就離開了京畿,但那欣兒可是他們的親生女兒,自己的親生女兒枉死,做父母的不是尋到文家要個說法,卻是匆匆忙忙地回了老家。此事疑點甚多,挽妝不禁陷入了沉思中。
「少夫人……」容兒見她久久未有回應,便小心地試喚了聲。
「你長途而歸,著實辛苦了。」
挽妝淡淡地朝她吩咐著,又對從雲交代道:「我記得我曾有一對碧玉紅線鐲子,你去取來。」
從雲低低應了聲,便打開裡屋的櫃子,將那對鐲子連同匣子一起取了出來。
挽妝打開瞧過一眼,確認無誤便將匣子一同賞給容兒。
「少夫人!」見如此厚禮,容兒受寵若驚地跪在地上,推脫道:「這鐲子顏色通透,色澤溫潤,內裡還有一條紅線,聽聞當年僅靜賢太后有一對。這般珍貴之物,容兒只是個粗使丫頭,哪裡配用這些。」
挽妝將匣子塞到她的手裡,柔聲安撫:「我素來都是個賞罰分明之人,你替我辦事,我自然要論功行賞。這鐲子,你可是真真的受得起。」
「這……」容兒還在遲疑,從雲見狀便勸說道:「既然是少夫人賞的,你就放心地收下吧。記得以後做事再勤快些,賞賜定是不會少了你的。」
「謝謝少夫人。」幾次推脫後,容兒便將匣子捧在手裡,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樣。
「你近日奔波,也乏了吧,先回去歇息。從雲,告訴其他人不許去打擾容兒。」
「謝謝少夫人。」容兒又是一陣感謝,挽妝朝她擺擺手,她才終於退出屋外。
「小姐……」
從雲剛要出聲,便瞧見挽妝對她做了個「噓」的手勢,便將話重新吞回去,不再出聲。
挽妝側著耳朵,仔細地聽著外面容兒離開的腳步聲。先前回房時她特地交代其他人都在樓下候著,她要安靜地休息片刻,因而此時房門外並無其他的聲音,只有容兒離開的腳步聲。
確認容兒離開後,挽妝還是壓低了聲音,對從雲說道:「你細心留意容兒,尤其是這幾日。」
「小姐莫非認為容兒是內奸?」
挽妝瞧過她一眼,詢問道:「你可識得先前那對碧玉紅線鐲子的來歷?」
從雲冥思苦想了一番,爾後搖搖頭。
「就連你都不識得,可容兒卻能認出它是靜賢太后的東西,這說明什麼?」
「啊……」挽妝的話語點破了從雲的疑惑,這個容兒能識得碧玉紅線鐲子,並非一般人物。
「還有她方纔的那番話,分明就是漏洞百出。既然欣兒的父母害怕牽連到自己身上,為何容兒一去詢問,他們就什麼都說出來了,還指定是谷雨香給了欣兒一大筆銀子!」
從雲順著挽妝的話想了想,她也開始察覺何語柔偷賣望梅居珍寶一事不簡單,內裡可能還有更深的陰謀。
「小姐請放心,我會好好地看著容兒的。」
挽妝滿意地點點頭,又重新拿起桌上的活計,一邊比劃著一邊囑咐道:「切莫打草驚蛇。」
天氣逐漸變涼,樹枝上不時飄落變黃的葉子,無一不在提示著夏日的結束,秋天的到來。
這對於挽妝來說,也僅僅是沒熱地那麼厲害而已。安慧英怕她頭一胎不會照顧自己,且從雲也是個黃花大閨女,尚未婚嫁生子,自然也是沒有什麼經驗,而自己要守住常府沒法抽身,因此特地讓慶春到挽妝身邊伺候。
也是正好,有了公開的名目,更加可以讓從雲抽身做挽妝交代下來的事。
「小姐,這裡不能那麼做,須這樣來裁剪。」慶春也是女紅的能手,當年挽妝幼時的不少衣服也是出自她的手。故當慶春一來府中時,挽妝便纏著她,要她教自己做孩子的衣服。
她身子日益重了,前期乾嘔得厲害,這幾日過來倒也沒再發作。大夫也定期會來府中為她請脈,說是一切安好,也讓睿淵稍微放下點心。
秋日一進,就意味著幾月後又是年關,今年文府的生意大幅度地下滑,較之去年更加嚴重,鼎盛時期的百來家分店,如今只剩下不足三十家。分店減少以至於進賬驟減,今年的年關怕是難過。睿淵既要忙著生意上的事情,又要顧著病中的文老爺和孕中的挽妝,表面上經常陪著挽妝養胎,實則一轉身就開始忙個不停。
這樣辛苦勞累看在挽妝眼裡,委實心疼,也幾次三番地勸說過他,讓他安心地去處理生意上的事情,不會管自己,可他卻總是一笑了之,照舊的我行我素。
從雲端著剛熬好的藥汁進來,挽妝一聞到就捏著鼻子朝另外一邊偏頭。
「小姐,姑爺說如果你不吃這藥,他今日就不用飯。」早就拿捏到挽妝的七寸,從雲說得淡定自如,絲毫不理會她的狠狠瞪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