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賜丑妻 驚變 第一百一十九章  太后病逝(2)
    一路而來,遇見的宮人均是行色匆匆,且面有愁容。挽妝不用去詢問也知道定是為了太后的病,如她一般。

     剛進佛堂,瑞英姑姑就著急萬分地候在屋外,來回度步,直至瞧見挽妝的到來才停了下來。

     「妝妝小姐,趕緊進去吧,太后娘娘方才醒了,同陛下說了會兒話,此刻正等著你呢。」瑞英扶著挽妝,將她急匆匆地帶進屋內。

     屏風外跪著一眾額際上冒著冷汗的御醫,以那章醫正為首,臉色發白,驚恐之色溢於言表。

     挽妝從他們的身邊經過,進到屏風的裡面。安慧寧躺在床上,面色蠟黃,雙眼頗為費勁地朝四周不停地張望著。齊華就坐在她的床邊,瞧著她滿臉的病容,滿心的怒火無法發洩。在他的身後赫然站著一位挽妝許久都不見的人,當今的宸貴妃——金一。

     「民婦見過太后娘娘,陛下,宸貴妃!」見有她在場,挽妝便照足規矩地向三位上位者行禮請安。

     聽聞挽妝的聲音,安慧寧伸出枯枝般的手,在被子外摸索著。「妝妝……妝妝……」

     「都是自家人,還行什麼禮!」齊華見她朝自己行禮,連忙起身將她扶了起來。

     「妝妝……」

     挽妝坐在齊華方才坐的那個位置上,握住安慧寧四處尋找的手。她混濁的眸子在瞧見是挽妝後,才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你來了。」

     挽妝朝她點點頭,努力地撐出一個笑容。「娘娘會好起來的。」

     聽得她的安慰,安慧寧向她輕輕地搖了搖頭,用乾裂發白的嘴唇說道:「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知道,怕是過不了這道坎了。」

     「不會的。」挽妝的眼淚就要奪眶而出,她咬緊唇,死命地不讓眼淚滴落下來。她將那枯枝般的手放在自己的臉邊,輕輕地摩挲著。「娘娘一定會過了這道坎的,娘娘同妝妝說過的,會教妝妝釀造梅花酒。娘娘你看,今年的梅花都還沒開呢……」

     安慧寧就勢輕輕地撫著挽妝的臉頰,她低垂著頭,但自己也能感受到她滴落的淚珠,努力掩藏的悲傷。

     「你先出去……」她忽然抬起頭,對著齊華身側的金一說道。

     「母后……」被點名的金一頓時委屈地紅了眼眶,本能地看向齊華,哪知齊華並沒有理會她的意思。「陛下……」

     「你先出去吧。」扯回被她抓住的衣袖,齊華的語氣沒有柔聲安撫,反而是有些不耐。

     金一何等聰慧之人,自然是瞧出了齊華正在煩悶,雖然不甘願他們三人撇下自己說話,但還是扮作委屈地饒過屏風,在外面等候。

     「妝妝,」安慧寧輕輕地撫著挽妝的髮絲,慈祥地念來:「文家那小子對你可還好?」

     挽妝抬起頭,朝她點點頭。

     「你這孩子自從遇見齊珞後,日子就沒過舒坦過。文家那小子本性不壞,就是愛沾花惹草,但凡男人都喜歡朝三暮四。哀家只怕那小子礙於陛下旨意才無奈娶你,又因哀家這個老太婆才忍你在文府,若是哀家去了之後,他會不會就欺負了你……」

     「娘娘,」挽妝握住她的手,露出一個滿足的笑容:「娘娘請放心,睿淵待妝妝是真心的。」

     「真的?」問出這句並非安慧寧,而是一直在旁沉默的齊華。

     「當然。」提及睿淵,挽妝的臉上自然而然地浮出笑容。若說天下誰人待她真心的好,除卻母親,怕就是文睿淵排第一了。

     「如此最好。」安慧寧朝齊華使過眼色,齊華便從一旁的桌上拿起一道旨意,遞到挽妝手中。

     「這是?」挽妝莫名地看著被塞到自己手裡的旨意。

     「打開來看看。」齊華呶呶嘴,讓挽妝自行打開。

     在安慧寧與齊華的注視下,挽妝緩緩地打開手中的旨意,裡面竟然……竟然是若有朝一日文睿淵辜負她,她便可以自行休夫自行婚配的懿旨。原來,太后到最後,都為她留了一手。

     「娘娘……」挽妝擱下懿旨,眼淚再也止不住地往下滴落。

     「還有一件事叫哀家放不下心。」安慧寧朝齊華伸出了手,滿目憂慮地說道:「軒兒如今還年幼,但他已經失去了親生母親。哀家知道這也怨不得陛下,是錦翾那孩子自己想不通,自己脾氣太倔,可軒兒畢竟沒了母親照拂。在這深宮裡,哀家雖然沒有親身經歷過前朝那些血腥萬分的爭鬥,但也見過不少,聽過不少,在深宮裡沒有親生母親的照拂,孩子會活得很辛苦。就像你父皇,在沒有過繼到靜賢太后名下之前,過得那些日子是怎樣的黑暗與痛苦。所以……咳咳……」

     一口氣說了許多,安慧寧像是最後的迴光返照般,也有了些力氣,但像是說得太快,於是咳嗽起來。挽妝及時地在她頸後再塞進一個枕頭,又將她稍微地扶高了些,讓她可以說得舒服些。

     「所以,哀家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軒兒。」

     「母后請放心,還有金一這個母妃在。」

     「金一!」安慧寧聽齊華說出這句話來,連忙擺擺手,「那個金一不過是個青樓女子的出身,能夠入宮已是幾世修來的福分,再讓她撫育太子,難道陛下還想將她扶正麼?」

     聽得安慧寧的質問,齊華沒有出口反駁,也就是默認了他的心中是有這樣想法的。挽妝靠在安慧寧的旁邊,小心地為她撫著心氣兒,臉上未露任何的情緒波動,心中卻實則不安起來。凌姐姐的死雖不能完全怪在那金一的身上,但總歸有些聯繫,也算是軒兒的殺母仇人,如果將軒兒給她撫育……怕不是一件穩妥之事。

     「妝妝……」安慧寧忽然用力地推開挽妝,指著旁邊案桌上擱著的文房四寶說道:「去擬旨,幫哀家擬旨!」

    「母后……」齊華看向安慧寧,雖不明白她要做什麼,但瞧見她這樣大發雷霆,心中自然是擔憂會就此催了她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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