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賜丑妻 風波 第五十五章 訓妾(5)
    先前常挽妝的話不過讓白緣君憤憤不平,但最後的這幾句卻教她背脊發涼。她怎麼沒想到呢,表面上看起來她是文睿淵最寵愛的人,但實際上呢?文睿淵為什麼會娶她過門,她自己也不是很清楚的麼。這一番相鬥,無論輸贏她都撈不到半分好處。贏了,她害的人是常挽妝,今上和太后必定不會輕易地放過她,屆時她的命能不能保得住都是未知,輸了,她被迫離開文府,重操舊業還是流落街頭,文睿淵身邊就少了一個得寵的妾室。

    她怎麼會做出這樣的蠢事來呢?

    是那個人,不是因著那個人,她未必會真的動這個手。

    瞧她豁然開朗的神色,挽妝也知曉她已想明白了許多事,便慵懶地擺擺手,示意從雲送她離開。

    「小姐。」從雲將人送離開後,一臉不高興地看向背對著她而躺著的常挽妝。

    「什麼事?」

    「為什麼不借此機會將她趕出文府,姑爺不也是說你若不喜歡就送她出府的麼?」從雲癟著嘴,她沒想明白,為何小姐要姑息這個害自己的人。如果能借此機會將白緣君趕出文府,姑爺身邊的寵妾就少一個,對于小姐來說不是只有好處麼?

    「她走了,就不會再來一個麼?要是再來的比她更壞更蠢怎麼辦?」

    再來一個?這點從雲倒是沒有想到,不過她默默地點了點頭,依姑爺的風流名聲,別說再娶一個就算是再娶十個八個也是正常的。到時一屋子的鶯鶯燕燕,從雲搖搖頭,那個場景光想想都覺得恐怖。

     目光轉向一旁,滿盛著藥汁的碗安靜地被擱在一邊。從雲將手伸到碗邊挨了挨,都有些涼了。

    「小姐!」

    「還有什麼事?」被子裡傳來悶悶的聲音。

    「喝藥啊小姐!」

    「不喝。」

    「喝藥。」

    「不喝啊,從雲,我的好從雲,你就當我已經喝過了吧。」

    「不行啊,要是染了風寒怎麼辦?」從雲決定沒有任何的退縮,在這件事情之上。

    「從雲,以後小姐給你找個好婆家,你就放過我這一次吧。」

    「不行,夫人要從雲好好地照顧小姐,所以小姐必須得喝藥。」

    「從雲……」

    被從雲從被子裡扒出來的挽妝,耷聳著腦袋,哪裡還有一點人前那副主母模樣,可憐兮兮地望向從雲。「好從雲,好從雲,不喝藥,今天不喝不成麼?」

    「不成!」

     「唉……」挽妝只好認命地閉著眼睛,端起藥碗,一副慷慨赴死的壯烈模樣將藥一股腦地灌了下去。果然,好苦,真的好苦。她扇著手,直呼著氣,雙眼還怒瞪著從雲。

     從雲被她素來瞪慣的,知道她家小姐喝藥就是這幅德行,也懶得與她計較,只將她手裡空了的碗收了過去,再遞過一碟糕點。

     「這是什麼?」挽妝疑惑地看向她,什麼時候她會聰明地知道用糕點來哄她喝藥了。

     「裕成管家送來的,說是姑爺為小姐準備的。」

     文睿淵為她準備的?挽妝半信半疑地拿起一塊,輕輕地抿了一小口,甜而不膩,酥軟脆香,送藥正合適。嘗到好吃之後,她又咬了很大一口,化在嘴裡果真將藥汁的苦味沖淡不少。

     「他怎麼會想著給我送這糕點?」幾塊下來,藥汁的苦味已消失地無影無蹤,挽妝這停下來,向從雲詢問著。

     「裕成管家轉的話,姑爺擔心小姐怕苦不肯喝藥,所以就備了一些糕點送過來。」

     「他怎麼知道?」挽妝懷疑的目光直視著從云:「是你說的。」

     被挽妝抓個正著,從雲卻沒有絲毫的慌亂,鎮定自若地說:「誰叫每次讓小姐喝藥都是個大難題,我只好求助姑爺了。」

     「你這丫頭,心性越發見長,看我不好好地收拾收拾你!」掀開 被子,挽妝便衝下來,追逐起從雲來。主僕二人鬧騰了好一陣,挽妝才被從雲重新扶上床去。

     臉上洋溢著歡笑的小姐,許久不見了。

     從雲望著她的笑容,不覺得看呆了,也微微地垂首輕拭忍不住滴落的淚珠。那個雖然驕縱了些,但總是帶著笑容的妝妝小姐,從時光裡重新走了回來,出現在她的面前。

     而讓她重新展露真心笑容的人是文睿淵,那個風流多情的文府少爺。

    

     休養了幾日,挽妝也喝了好幾日的藥,但因文睿淵每日都會讓裕成送來不同樣卻同樣好吃的糕點,她倒沒從前那樣的抗拒喝藥,身子也沒有染上風寒。

     屋子裡的冰塊已經撤了下去,已過立秋好幾日,天氣雖還熱著,但早晚卻涼爽起來。

     挽妝搖著手裡的芙蕖團扇,在從雲的攙扶下坐在文府的正廳裡,她的下方依次坐著谷雨香、向元柳和白緣君。想必那日的話,白緣君還是聽了進去的,據從雲打探回來的消息都說她最近消停了不少,也沒向文睿淵說挽妝的壞話,也沒去各處走動,安分地呆在自己的清遠苑裡。

     可她聽話了,並不能代表在座的其他兩人都一樣聽話。她本不想摻和進文睿淵的這堆鶯鶯燕燕之中,但經過白緣君的這番折騰,她合計著,即使她想獨善其身,但其他人未必就會放過她,之前從來都是口頭上威懾一下,對這些人怕都只是一時的作用而已。

     休養身子的這幾日,挽妝想得最多的便是這事,先有何語柔被陷害被迫出府,後有白緣君設計害她,她到底還是不能坐視不管了,所以身子好轉便叫從雲通知了三房到正廳裡來。

     她會有今日的行為,白緣君是已經預料到的,從她說出那番話開始,白緣君就清楚常挽妝不會再置身事外,為了自保她一定會有所行動,不過究竟怎麼動還不能知曉。白緣君甚為淡定地端起桌邊的茶,逕自品起來。

     相對她的鎮定,谷雨香有些惴惴不安。她雖沒有大的過錯,但之前查賬時常挽妝曾對賬目有過異議,不知是否會再追究。若真是追究起來,再加上旁人的落井下石,她在文府怕是再無立足之地。

     向元柳素來都是三人之中最為淡定的,因為她的心性最為淡泊,嫁進文府不圖錢財,只為執著心中的那一份情動,捨了所有的路只選擇了文睿淵。因此,文睿淵平日裡對她也是有幾分的敬重在的,她雖不參與任何事務,但偶爾說話總歸會有人聽的。

     她的目光透過茶杯蓋子,悄悄地打量過上座的常挽妝,又看向身側的白緣君,嘴角露出一抹極淺的笑意來。

     「今日叫各位妹妹走一趟,是因我有事要宣佈。」挽妝將團扇擱在桌邊,臉色隨之嚴肅起來。

     「姐姐請講。」瞧她這番架勢,三人不僅面面相覷。

     「各位尊稱我一聲姐姐,是因為我是少夫人,是文家的當家主母,所以借由這點我便按自己的心思安排了。」挽妝一邊說著一邊暗自觀察著幾人的神色,白緣君的鎮定自若,谷雨香的惶恐不安,還有向元柳的漠不關心。「前段日子,我同夫君奉詔隨駕避暑,這其間多虧了谷妹妹的打理,府內才能一切如常,因此我宣佈,此後仍有谷妹妹協助我打理府內。」

     此話一出,谷雨香不可置信地望著常挽妝,她以為會是懲罰卻沒想到是嘉賞。她並非沒有企圖心的人,但她也明白那個位置離她太遙遠,是她無法夠級的地方。

     「谷妹妹,這個擔子頗重,若是有一丁點的錯處,我也會從重處置的,你可願意?」

     「姐姐說哪裡的話,妹妹愚笨,承蒙姐姐看重自當盡心竭力。」

     「如此便好。」挽妝從欣喜若狂的谷雨香移開視線,輕輕地掃過向元柳,最終停在白緣君的身上。「我朝妻妾制度明確完善,妻就是妻,妾就只是妾,若是有妾室傷及正妻,依律如何處置想必大家也都清楚。」

     方纔的好臉色轉向白緣君這方時就忽然狂風暴雨,谷雨香嚇白了臉色,白緣君卻浮出淡淡的笑意。

     「不過是在府中,白妹妹之前也不是故意使我落水的,所以也不必送交官方,只是從今日起禁足一百日,抄《七佛經》一千篇。」

     「是。」白緣君出乎谷雨香和向元柳的意料之外,竟沒有半分的鬧騰便接受了挽妝給予的處罰。

     「我這人素來賞罰分明,有功勞就會賞,有錯處也必定會罰。」挽妝掃過一眼三人,繼續說道:「我雖是正室,但也是夫君的妻子,你們雖是妾室,但也是夫君的枕邊人,所以大家應當齊心協力地服侍好夫君便是,其餘的事情我不想看到。」

     「姐姐訓斥的是。」三人齊聲回應道。

     「明白了,就都散了吧。」挽妝話語剛落,從雲便扶她起身,朝屋外走去。

    天高雲白,真是個好天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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