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面兜了一整日,文睿淵臉上還掛著來不及擦去的汗珠。剛一進自己的庸人居,便瞧見候在門口的白緣君。
自打出了何語柔之事後,望梅居禁止除去文睿淵自己與裕成兩個人之外的所有人出入。而他的庸人居雖然沒有明令下去,但其他人也很乖巧的,不曾踏入。
白緣君自然是知曉這層避諱的,所以她得知文睿淵並不在府中,寧可站在屋簷下扇風也不敢獨自進去。有些禍事,避都避不開,她何苦要自己踏進去。
見著文睿淵回府,她便隨即揚了起笑臉,朝他快步靠過去。
「少爺怎的奔波成這樣?」她從衣袖裡掏出繡了蘭花的手帕給文睿淵輕輕地擦拭著額上的汗珠。
白緣君是個細緻的人兒,她用的手帕都是每日用香料熏香過的,此刻傳到文睿淵鼻中,自然是身心舒暢。
「還不是為了語柔的那件事。」文睿淵一邊說著,一邊踏入屋內。身後的小廝迅速地點上了屋內的燭火。「望梅居的東西丟得可不少,有幾樣一直找不會來。」
白緣君跟在他的身後,聽了他的話便隨聲附和著:「那事確實何姐姐不好。望梅居是老爺的心頭寶,待老爺回府時必定會傷心。」
文睿淵默然地點點頭,裝作如白緣君所言的愁容滿面。
「你怎麼來了?」他飲了口茶,小廝又將冰塊放到風扇前面,拉著風扇,一股帶著涼意的風便拂面而過。
白緣君掃過身後婢女一眼,待她退至門邊時,自己才坐到睿淵的腿上,嬌媚道:「妾身不就是想少爺了麼。」
美人既然已經投懷送抱,文睿淵自是卻之不恭,將她攬到懷中。「我是有些日子沒過去看你了,不過你也不應該私自到庸人居來。」
他的話語中,微微有些責怪的意思。白緣君聽著,換做往常也許她會自覺地離開,但今日她心中實在是憋著一團火。她跟向元柳都是妾室,憑什麼向元柳就能比自己多出一匹夏衣的料子來!若是其他人也就罷了,為何偏偏是向元柳!從前在風月場所時,她因著姿色稍遜給向元柳,以至於輸了京畿第一花魁的名頭,但憑著自己多年來苦練的舞技,還有善解人意的性子,也爭得了與之旗鼓相當的實力。只是沒想到,當她得意洋洋地炫耀有多少王孫公子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時,向元柳卻揮揮衣袖嫁進文府。
那時,她還不曾見過文睿淵,這個傳聞中最風流多金的首富獨子。如今她也光明正大地嫁進文府,比向元柳靠著因文睿淵相思成疾,文睿淵憐惜其情意才將其納入府中的名頭不知好了多少。可是,沒想到她還是輸給向元柳!
今日花園中偶然相見,向元柳向她地炫耀自己多得那匹夏衣料子時,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樣讓白緣君險些沉不住氣。
「想我了?」別人都喜歡的甜言蜜語,對文睿淵來說卻是不喜歡。能夠脫口而出的甜言蜜語,會帶著幾分真心呢?文睿淵悄悄地鬆開握住她腰身的手,目光落在門邊一直等候的婢女身上。
「何事?」
因文睿淵的詢問,婢女才端著托盤走到屋內。托盤內的東西被新鮮荷葉蓋住,文睿淵伸手將葉子打開,撲鼻而來一陣淡淡的清香味道。
「這是少夫人身邊的從雲姑娘下午時送來的,說是少夫人見天氣炎熱,少爺胃口不好,特地送來的蓮心糕,可以清熱消暑。」
「下午就送過來了嗎?」文睿淵貌似不經意地詢問,揀起一塊放到嘴裡,透著涼意的甜味,恰到好處的甜味,並不膩人。
白緣君死死地盯著那端著托盤的婢女,若不是她忽然出現,怎麼會讓文睿淵的注意轉向別處,她想說的話還一句都沒說出口。
「下午過來的,從雲姑娘知道少爺不在府中,就擱下蓮心糕回去了。她並沒有進到屋內,只是交代了奴婢們要每隔一個時辰就換上一張新鮮的荷葉。」
這個時辰,文睿淵確實有些餓了,常挽妝果然是不負她「賢德」的名號,這幾日以來,日日都送來不同的糕點,每款糕點卻又極合他的胃口,想必是下了不少的功夫。
「少爺!」白緣君瞪著那婢女,靠在文睿淵的懷中,嬌嗔道:「少爺如今只想著少夫人了。」
懷裡的佳人明顯是吃醋了,但文睿淵並沒有哄她的意思,而是自顧自地吃著糕點。
等了半響都不見文睿淵的反應,白緣君抬頭正瞧見他用糕點的享受表情。一個被迫娶進門的女子,有什麼好的!
「少爺只顧著少夫人,讓妾身的心好痛啊。」白緣君換上了楚楚可憐的表情,繼續說道:「少夫人真是好福氣,出身好的女子就是有福氣,像妾身這樣出身的就好生沒有福分。」
「這話怎麼說的!」文睿淵敷衍道:「出身好與不好皆不重要,人的心才是最重要的。緣君的心若是痛了,我也是會跟著痛的。」
白緣君滿意地看文睿淵的態度轉變,語氣更加輕柔:「可是少夫人不喜歡妾身呢。」
「緣君這麼善解人意,誰人會不喜歡呢?」
白緣君趁勢挽住文睿淵的脖子,極為親暱地埋怨道:「少夫人不僅對妾身厚此薄彼,還時常給妾身顏色瞧,這不就是不喜歡嗎?」
「挽妝不會是那樣的人。」文睿淵也不知道為何,他就能一口否認常挽妝不是白緣君口中所描述的那樣。作為一個賢妻,她一定會公平地對待府中的各房妾室。
「真的,妾身哪裡敢誆騙少爺!」白緣君只顧著自己所說,並沒有察覺到文睿淵的臉色已起了變化。她還準備說上幾句,哪只文睿淵忽然起身,竟將她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