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不礙事。」白緣君從文睿淵的懷中掙扎起身,艱難地向挽妝行禮。
文睿淵的目光一直落在白緣君的身上,那般的深情與擔憂,彷彿眼前的仙子就是他最心愛的人。若是這一幕被城裡的姑娘瞧見,怕又是要驚呼起來,哪怕他府中有再多的女人,都會爭先恐後地嫁進來吧。都說女人是紅顏禍水,不知這文睿淵又該叫什麼禍水才是呢?
「妹妹不必多禮,受傷了就好生歇一歇吧。」挽妝並未伸手相扶,只是不鹹不淡地回了一句讓人都挑不出錯來的話。
「那我就不打擾姐姐們的興致了。」白緣君被身後的婢女攙扶著,從她們身邊一瘸一破地離開。
文睿淵出人意料的沒有送她回去,只是向她身邊的婢女交代了幾句,大抵就是要小心照顧少五夫人。
挽妝聽了那句「少五夫人」心中憋笑,老爺只有一個早逝的正室,沒想著自己的兒子妾室都已有五名了,倒是一點老爺的秉性都沒學著,盡學會了富家子弟的那套風流作風了,偏生那些女子又都像飛蛾撲火般,死都想進文家的門。
他究竟是哪裡好,毫不費力就俘獲了一眾的芳心。
「在想什麼?」耳旁傳來熟悉的聲音,挽妝錯愕地偏過頭,差點就擦到那道正說話的唇。
「沒……沒什麼……」她從未與男子離得這般近,文睿淵貼在她的身後,探出的頭就擱在她的肩膀上,一邊說著話還一邊對她輕輕地吹氣。
臉無由來的就燥紅起來,挽妝悄悄地向旁邊挪了一小步,與文睿淵拉開距離。沒想著她的這番舉動卻讓文睿淵輕聲笑了起來。
「夫人方才想的出神,莫非是在羨慕為夫對緣君的那般溫柔態度?」他眉輕輕上挑,顯得眼角也隨之向上,帶著算計的笑容越發的像只等待獵物掉進陷阱的狡猾狐狸。
「其實夫人何須羨慕,若夫人高興,為夫今夜就到清荷苑好好地陪陪夫人如何?」
清荷苑?挽妝歪著頭思索半天,才明白他口中的清荷苑應該就是自己所居住的院子,想不到還有這樣別緻的名字,倒也能配得上那裡的風景。
見挽妝不答話,文睿淵臉上的笑意更甚,悄悄地又貼了上去,湊到她的耳邊說道:「夫人不答話,是說等不及今夜,現在就要為夫相陪嗎?」
「什麼?」此刻挽妝才後知後覺地聽出他話語中的重點所在,頓時驚嚇地回頭,這一次避無可避,正好擦過等候已久的軟唇。
「你!」挽妝踉蹌了幾步,被從雲扶住身形,她不可置信地摀住自己的唇,手指向文睿淵,話不成句。
「哼!」文睿淵從衣袖內掏出一方手帕,像是嫌棄般地擦擦了自己的唇,譏諷道:「這不是你想要的嗎?」
我想要的?挽妝望向文睿淵的眼神逐漸被憤怒侵蝕,他是故意的,他的每一步都是計劃好的,故意等著自己回頭,然後得到可以譏諷自己的話柄。
「瞧你臉紅的這模樣,這把年紀才嫁人,有些飢渴是理所應當的。不過,夫人也真的有些太心急了,瞧這一大早的。」
他的話音剛落,一旁的谷雨香與向元柳便配合地捂嘴偷笑起來。
「姑爺你怎麼可以這樣說小姐!」這樣輕佻又傷心的話語莫非是挽妝,就連從雲聽著都不是個滋味,看見那兩位妾室又都在嘲笑自家小姐,她自然是忍不住要為自家小姐說幾句公道話。
文睿淵倒也沒為難從雲,只是裝作無辜地看向挽妝,向其他兩人詢問道:「難道我說實話也不行?」
「少爺說實話自然是可行的,雨香最喜歡的便是少爺的實話,不如到雨香的屋子裡說會兒實話吧。」瞅著這個能得到與文睿淵獨處的機會,谷雨香自然是不會放過的,身子嬌媚地就向文睿淵那邊倒去。
暖香在懷,文睿淵自是不會再瞧見挽妝,他扶住美人腰,雲淡風輕地從挽妝面前經過。
他是個聰明的人,知道怎麼樣才能最傷她的心,那些所謂的實話都是一支支鋒利的箭,定定地朝她射來,對準最脆弱的地方,毫不留情地射過來。
「少夫人,我也該回屋了。」向元柳擱下句話,便帶著婢女揚長而去。本是浩浩蕩蕩的一群人前來逛園子賞風景,沒想著就剩呆立在原處的挽妝與從雲。
「小姐……」挽妝長久都沒有說出一句話來,從雲擔憂地看向她。籠罩在光暈裡的挽妝,悄無聲息地滴落了淚珠,一顆兩顆,像是收不住一般急速落下。
「小姐,小姐……」從雲被她這般的垂淚嚇著,手足無措地不知道該如何安慰。
這些日子以來所受的委屈與嘲諷,其實挽妝並非不在意,儘管她想讓自己不在意。它們全都蠻橫地住進了她的心底,她只好悄悄地將它們都埋藏起來,以為這樣就能夠掩耳盜鈴,假裝自己不會傷心。可沒想到,今日被文睿淵這般戲弄後,全部都又被挖了出來,血跡斑斑地被挖了出來,晾在她的眼前。
她沒有辦法承受得住,齊珞牽著季蘭出現她的面前,季蘭對她的冷嘲熱諷,而齊珞卻只是對她滿懷歉意,對季蘭百般回護。她要的,不過是能有一個相知的人,長長久久,平平靜靜地過下去而已,只不過看上的那個人是齊珞,於是就要她遭受這些嗎?
她的心很痛,痛得讓她連站著都覺得沒有任何的力氣。原來要獨自面對這些,真的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到的,難怪……難怪當初陶姐姐選擇遠嫁翼州。也許,看不到,聽不見才能夠重新過上平靜的生活。
待眼淚滴落得差不多時,挽妝才喚從雲扶她回去,回她在文府的家,回清荷苑。
前腳剛跨進院子,後腳就聽得婢女回報,說是少五夫人等了她許久。挽妝再次停下腳步,與從雲對望一眼,白緣君不是方才見過了嗎?怎麼突然跑到清荷苑來拜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