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根風流  第5卷 為營救心上人去借錢
    他就把情況跟他說了一遍。一說到女人,范華來勁了,眼睛笑得瞇成了一條縫:「我說呢,你平時不聲不響的,原來一直在窮屋藏嬌,瞞著我們。」

    「沒有。」李錦軒有些羞澀地搔著頭皮說,「我們只是。」

    范華色迷迷地看著他,有些神秘地打斷他的話說:「我可以幫你想個辦法,但有個條件。」

    「什麼條件?」李錦軒猛地抬頭,充滿希望地盯著他。

    范華嘻皮笑臉地說:「她出來,你得讓她,跟我,還有老寧,各睡一次。」

    「你。」李錦軒指著他,真想給他一拳,「你這個傢伙,怎麼這樣啊?」

    范華開心地嘿嘿直笑:「老寧你也認識的,你直接問他借,他肯定不肯,你沒有工地,就沒有保障。我出面問他借,還有些可能。我借到了,再借給你。可你也知道老寧這個人,他有的是錢,退休金兩千多,女兒在一個外資企業當總經理助理,工資就拿八千多,還不包括老闆私下裡給她的好處。可他老不死,好色,一開口,就三句不離女人。這次,我問他借兩千元錢,還請他玩了一個小姐,他才肯的。」

    李錦軒越聽越生氣,站在那裡不吱聲。

    范華又起勁地問:「喂,你搞到的那個女孩漂亮嗎?」

    「當然漂亮嘍,還有氣質,有文化。」李錦軒生氣地說,「可她是我女朋友,你知道嗎?俗話說,朋友妻,不可欺。他媽的,你們這幫鳥人,怎麼這麼差勁啊?」

    「什麼?」范華驚訝了,「你女朋友?正宗的女朋友?」

    「是正宗的女朋友,怎麼啦?」李錦軒不解地看著他,「不是正宗女朋友,我吃飽了撐啊,要借錢去救她?」

    范華驚訝地說:「你要這樣的女朋友?是不是有毛病啊?這種女人只能玩,不能當真的。」李錦軒沒有好氣地說:「你不知道,她跟一般的小姐不一樣。」

    「什麼不一樣啊?都被公安局抓進去了,還好到哪兒去?」范華更加疑惑地說,「你是被她迷了魂?還是她床上功夫特別好?像這種小姐,除了玩玩之外,倒貼我錢,我都不會要她呢,哼。我說李錦軒,你好歹也是個大學生,只是暫時落難罷了,怎麼就想要這樣的雞呢?我真是搞不懂。」

    「什麼雞啊?你別瞎說好不好?」李錦軒真的生氣了,「她是被迫無奈,才走這條路的,她連五千元罰款都交不出,說明她剛做,只陪唱陪酒不陪睡的……」

    范華不屑地說:「你這個人,怎麼這麼天真?進到這裡面的人,能只陪唱陪酒不陪睡嗎?」

    「你們要這樣,我就不借了。」李錦軒氣呼呼地站起來就走,「他媽的,還有借錢就要睡人的事情。被她知道,不要氣死啊?」

    可一走到外面,李錦軒就兩腿就軟軟的,一點力量也沒有了。

    錢呢?沒有錢,你怎麼去救她啊?他心裡又絞痛起來,麗紅,你好命苦啊,怎麼就碰到了這樣一個無用的男人?

    他站在熱烘烘的公交車裡,就自責得真想搧自己的耳光。可我是被那些黑心人貪官和騙子害成這樣的啊!他想想,就又想到自己分如此貧窮的這個根子上去,心裡對那些坑人的傢伙恨得咬牙切齒。可眼下,他還沒有去復仇的資本,他現在還得先設法救心上人。

    咦,老邢不是住在那個派出所附近的嗎?他想著想著,腦子裡突然跳出一個人來。

    幾年前,他為了逃避騙銷水泥的阿詐裡的追殺,在他家裡住過三夜。想到這裡,他連忙下車,抱著一線希望,轉乘46路車,直奔老邢的家而來。

    老邢一個人正在家裡喝悶酒。這個退伍軍人只有53歲,就從廠裡提前病退了。十年前,他漂亮高挑的老婆跟人勾搭上後,與他離了婚,兒子歸他。所以平時,只要一提起前妻,他就罵個不停,什麼難聽的話都罵得出來。

    他兒子初中沒畢業,就不肯上學了,一直浪蕩在社會上,既不務正業,又不進班房。他管不住他,也很少管他。他一直在找女朋友,高不攀,低不就,十年中不知看了多少個女人,卻依然孤身一人。

    老邢見了不速之客,馬上拿出碗筷說:「來來,喝點酒,沒什麼菜,不要客氣,吃吧。」

    李錦軒哪裡好意思吃啊?因為沒有錢,他現在到別人的家裡,從來不買什麼東西的,空手進,空手出,一點人情世故都不懂。

    「你今天怎麼有空,到我這裡來啊?」老邢忍不住問,「平時,你可是從來不來的。」

    「無事不登三寶殿。」李錦軒索性開門見山地說,「這裡的派出所裡,你有熟人嗎?」

    老邢說:「裡面一個副所長我認識,怎麼?你遇到了什麼事?」

    李錦軒心頭一喜,但不敢再說倪麗紅是他女朋友了,而只說:「我認識一個女的,在前一陣的掃黃行動中,被抓了進去,就關在你們這裡的派出所裡。你能不能,跟你朋友打個招呼?讓她少罰一點,或者早一點放出來?」

    老邢是個熱心人,邊喝酒邊說:「辦這種事,吃力不討好的。真的,我曾經為一個髮廊女,幫過一次忙。她的一個什麼親戚,拿出四百元錢,給我朋友送了四條金上海煙,她就被放了出來。可她出來後,只給了我五十元的好處費,你看看,把我當成了叫化子,氣得我,唉,差點罵娘。」

    「那你要多少錢,才能幫我這個忙?」李錦軒直截了當地問。

    老邢說:「至少一千元。」

    李錦軒問:「你是指讓她罰一千元,還是叫她送一千元?」

    老邢想了想說:「這樣吧,你先買四條金上海香煙給我,我去探探路,但我不能保證一定能成功。成了,你讓她出來後,給我五百元報酬,不成,這四條香煙,就白丟了。」

    李錦軒心想,我哪來錢買四條金上海啊?只得沉默。他坐在那裡,想著不出錢辦事的計謀,邊想邊問:「那怎麼算成不成呢?老邢,你看這樣好不好?一般被抓進去的人,都要罰五千元錢。呃,我想這樣好不好?通過你打招呼,少罰部分,一半給你處理,你看怎麼樣?譬如,五千元一分也不罰,就給你兩千五,罰兩千,給你一千五,至於你給多少你朋友,我們不問。」

    老邢一想,爽快地說:「行,一言為定。」

    李錦軒又叮囑說:「但有兩件事,我要拜託你,一是你去辦的時候,千萬不要說起我的名字;二是放她出來的那天,你一定要事先通知我,否則,我就不能保證你們的好處了。」

    老邢說:「這兩點,都沒有問題。」

    這樣,李錦軒就做成了一樁無本的權錢交易。同時,也確保了在倪麗紅不知道背景的情況下,他能自然而然地見到她。

    真是事在人為啊,只過了三天,老邢就打電話給他說:「明天上午,他們就要放她了,只罰了她兩千,你就給我一千五吧。」

    「太好了,謝謝你啊,老邢。」李錦軒嘴上說著感謝的話,心裡卻空虛得到處在漏氣。他身上總共才三百多元錢,只一天時間,讓我到哪裡去想法一千多元錢?

    可他又想,但不管怎樣,還是先去見了倪麗紅再說。

    第二天,他穿戴一新後,按照老邢告訴他的地址,一早就乘車來到關押倪麗紅的那個看守所。

    他隱藏在那條出路口的一棵大樹背後,一眼不眨地注視著看守所的大門。

    他先是見幾個民警騎了自行車來上班,然後就冷落得一個人也沒有了。一直等到十點十五分,他才看見一個熟悉的女人身影,從派出所門口畏畏縮縮地走出來。

    倪麗紅,他的心急跳起來,身子連忙往樹背後躲去,兩眼則越過樹桿,緊緊盯著她。

    她手裡空空蕩蕩的,什麼東西也沒有,也沒有一個人來接她。她先站在門外,警惕地左右看了看,見沒人注意她,才朝大馬路走來。

    她穿著一身蘋果綠的錦軒裝,身材還是那樣亭亭玉立,但衣服有些發皺,頭髮有些繚亂,神情顯得很沮喪。他終於看清了她的臉,我的天哪,她怎麼變得這麼老?

    那天在電視裡,她也沒有這麼老啊。只過了一個多星期,怎麼就這麼老了呢?他想起自己那晚被騙子騙吃騙玩之後,一夜之間彷彿蒼老了二十歲的情景,就知道她這些天的精神壓力和心靈傷害有多重了。

    倪麗紅越走越近。他能清晰看到她臉了。只一年多不見,她看上去像個中年婦女了,怎麼會這樣啊?她今年還不滿三十歲哪。

    走到大路口,倪麗紅站在路邊,抬頭四顧。

    近距離看,她的臉還是那樣冷麗紅端莊,只是神情過於嚴肅和沮喪,才使她顯得那樣的落魄和蒼老。

    她反覆朝四周張望,好像在辨別方向,然後往南朝公交車站台走去。到了站台上,她仰頭看著公交車的站牌,摸索著乘車回去的線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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