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蠢?
顧少航細細咀嚼著這兩個字,苦笑著,「的確是愚蠢。」
愚蠢到忘了自己和她現在的處境現在的關係。
可是,這是第一次,他覺得自己完全忘記了理智為何物,滿心滿眼,都是對她的疼惜和憤怒。
「聽聞顧二少御女無數,怎麼連最簡單的道理都不明白?」程安宇輕輕歎氣,目光渺渺地飄向遠方。
御女無數?
他苦笑,這句話,也只有岑傾說得出來。
而且,最簡單的道理?
他疑惑地看向程安宇。
「想要討好一個人,就要知道她需要什麼,缺少什麼,橫衝直撞只會讓你在她心中的形象越來越差。」他無奈地看了一眼顧少航有些殷紅的薄唇,淡淡地歎了口氣,「岑傾不喜歡別人強迫她,這一點我希望你能記住。」
顧少航皺了皺眉,這是第一次,在女人方面有人教育他。
「謝謝。」他抿了抿唇對著正準備開門的程安宇。
「何謝之有?」程安宇挑了挑眉,眸中有淡淡的戲謔。
「謝謝你幫我,那一夜,其實風暴還沒有來,你是故意讓我留下來的,還有那本假的出生證明,你都是故意的吧?」顧少航牽了牽唇,笑得真誠。
「還不笨。」程安宇抿了抿唇,露出讚賞的神色,「也不枉費岑書澤對你賞識一場。」
「我會加油的。」他由衷地笑了笑。
「但願。」程安宇淡淡地轉眸,露出一個傾國傾城的笑容閃身進了房間。
站在陽台上,顧少航望著遠處蔚藍的海岸線,想要討好一個人,就要知道她需要什麼,缺少什麼。
那麼,岑傾需要什麼,缺少什麼?
似乎她要的,他都給不了。
她的婚姻是顧少威,她的未來是顧少威,她,只與顧少威有關。
這是第一次,他發現自己原來什麼都做不了,什麼都完不成。
雙手緊緊地握起拳,腦海裡亂得成了一鍋粥。
「喂,你不是吧!」周尋宇在電話裡驚呼出聲,「你丫還是我認識的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顧少航?」
「如假包換。」顧少航悶悶地回應著,「我只是有些,想不開。」
「想不開?」周尋宇哈哈地笑了起來,「你不是在海邊麼!可以試試跳海!」
跳海?
顧少航挑了挑眉,向遠處的海岸線望去。
一個嬌小瘦削的身影吸引了他的目光。
那個人,是岑傾!
她嬌小的身影依舊那麼讓人心疼,她抱著膝蓋坐在海邊看著海潮,羸弱的身影顯得那麼無助。
他忽然很想衝過去抱住她。
實際上他也這麼做了。
當他下了樓出了房門之後,焦急的腳步卻停了下來。
她現在一定不會想見到自己吧?
她的傷心她的無助似乎都是因他而起,他怎麼還敢在她面前出現?
他站在那裡,看著她垂著腦袋抱著膝蓋無助地坐著,看著她拾起石頭拋向大海,看著她抱著腦袋無助地蹲下。
心裡一痛,他以為她的抑鬱症又發作了,急忙奔向海灘,「岑傾,你沒事吧?」
海風撲面而來,夾雜著她身上若有似無的酒味,讓他有那麼一瞬間的呆滯。
「我,沒事。」她抬眸看著他,唇邊的怒意還未消,「顧少爺,又玩什麼花樣?」
他心裡一涼,扣住她手腕的指節一點點鬆弛了下來,「我只是來看海。」
「看海?」她冷笑,站在那裡看了她半天算是看海?
他不回答,只是輕輕收了手,站在她面前目光炯炯。
「過幾天風暴過了,你就走吧,這裡本來就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她看著遠方,少見地意味深長。
顧少航歎了口氣,這才來到這裡兩天,就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聽到這句話了。
他索性一屁股也坐到沙灘上,和她並肩,一起看著遠處的海。
岑傾心裡一陣酸澀,他曾經說過,要帶她看海。
可是五年過後,再次並肩一起的時候,有天,有海,有他,卻已經沒有了當年期待的感動和浪漫。
深深地歎了口氣,她起身離開,留下他一個人在海邊。
轉身的那一剎那,她分明地看到了他臉上的落寞。
可是她再也沒有辦法去做那個撫平他眉角的女人。
也許離開這裡之後,她很快就會和少威走進婚姻的殿堂,帶著小帆,一家人過上一段幸福的日子。
接下來的日子,她和他依舊冷戰,其實也算不上冷戰,本來就是兩個不該再有交集的人。
每頓飯,小帆都捧著飯碗,一臉的無奈,「好空虛阿好寂寞阿好冷阿!」
岑沫總是嗔怪地瞪他一眼,「你丫欠揍!」
每當這個時候,岑傾和少航都會輕輕地笑起來,兩張笑容在對視後,逐漸消散。
「親爸爸,明天風暴就要退了哇!」小帆躺在床上聽顧少航講睡前故事的時候睜著眼睛看著他,「你和媽媽還是沒有進展哇!好惆悵!」
顧少航淡淡地笑了笑拍拍他的小腦袋,「乖,親爸爸會處理好的。」
「親爸爸你要加油哦!」小帆笑得眉眼彎彎,伸出小拳頭給他打氣。
「嗯。」顧少航輕輕在小帆腦袋上親了親,關上門到陽台上吹風。
海上風暴的離開比預期早了兩天,算算,他也只在陌海這座小島上住了五天。
僅僅五天的時間,卻讓他第一次感覺到家的溫暖,第一次會對某個地方感到不捨。
可愛的小帆,彪悍的岑沫,腹黑的程安宇,還有……對他冷冷淡淡的小豆腐。
就連海風吹到臉上鹹鹹澀澀的感覺都會讓他覺得不捨。
「顧少爺真有雅興,這麼晚出來吹風。」清清冷冷的女聲從暗處傳來,顧少航皺了皺眉,一片黑暗裡,他還沒注意到,原來陽台上還有第二個人。
「明天要離開了,你和我一起麼?」他挑了挑唇,言語亦是沒有波瀾。
經過這幾天的思考,雖然算不上大徹大悟,他也想明白了很多事。
他和她早就過去了,這樣牽扯著,對誰的不好。
更何況,她要嫁的人還是顧少威,他恨了那麼久的顧少威。
「當然一起了,我還記掛著我未婚夫呢!」岑傾抿了抿唇,想著明天就要離開了,離開後就不會再與他有這麼多交集,不禁也悵然了起來,語氣不再是冰冰冷冷,更像是兩個老友談心。
顧少航墨色的眸子暗了暗,「是阿,離開了這麼久,我也很思念我的女朋友們和我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