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少航想要掐死她。
明明自己都已經瘦削得不成樣子了,明明自己都已經患上了間歇性抑鬱症,卻還是嗜酒如命。
岑傾聳了聳肩,對他殺人般的眼神視而不見,從櫃子裡又拿出一個酒杯,「坐,我請你。」
顧少航緊抿的唇微微地動了動,卻沒說出話來,乾脆一屁股坐到了床上。
他瞪著她,她瘦弱的身軀,端著酒杯纖瘦的指節,巧笑嫣然的眸子裡淡淡瀰漫的憂傷。
酒氣撲鼻,他的目光灼灼。
岑傾垂了垂眸,短暫的無措之後是掩飾得毫無破綻的笑容,「這瓶酒我藏了好久,你運氣好,請你了。」
顧少航抿了抿唇,雙目如炬,緊緊地盯著她,「為什麼喝酒。」
冰冷壓抑的字節從他薄涼的唇瓣溢出,岑傾冷哼一聲,「哪有為什麼,想喝就喝嘍,酒只是消遣。」
消遣?
顧少航皺了皺眉,這麼蹩腳的理由。
「你有煩心事?」
「沒有。」
「沒有為什麼喝酒?」
「我高興。」
「高興什麼?」
「沒什麼。」
兩個人的對話僵化了,房間裡的空氣似乎都被凝結住了。
他瞪著她,恨不得將她掐死,不愛惜自己身體的女人!
她瞪著他,恨不得把他趕出去,多管閒事的男人!
良久,岑傾輕蔑地笑了笑,端起酒杯,一昂首,一杯紅酒就那麼火辣辣地下了肚。
顧少航緊繃的臉上嘴角抽了抽,「你瘋了!」
「要你管!」岑傾翻了個白眼,拿起第二杯酒對著他,「你不喝我替你喝!」
他只是緊緊睇著她,一言不發。
她冷笑,端起酒杯就要下肚。
手腕猛地被扣住,他瞪著她,一把奪過酒杯,她幾乎沒看清他的動作,那杯拉菲就空了。
「呵,真是老師的,好學生。」她吃吃地笑,又斟了兩杯酒,自己端著一杯,遞給他一杯。
「你什麼時候開始酗酒了?」他瞇了瞇眸,看著她因酒香酡紅的臉。
「酗酒,」她倚靠在衣櫃上,淡淡地笑起來,「怎麼說得這麼難聽,我只是喜歡喝酒而已,不可以麼?」
「你瘋了麼!」他看著她,目光像是要吃人,夏銘辰說她抑鬱症的時候,韓穎說她酗酒的時候,他雖然心疼,卻不至於憤怒。
可是現在,他親眼看過她抑鬱症發病飛樣子,又親眼看著她喝烈性的酒,他的心像被螞蟻爬過一般難過,那種憤怒,讓他額上的青筋都開始凸出。
他憤怒地扣著她的下頜,「你看看你現在什麼樣子!你看看你自己哪裡有為人師表身為人母的樣子!」
不知道是因為酒太烈還是因為氣氛太詭異,她竟然覺得委屈,心裡一抽一抽地難受。
他憑什麼指責她?
她經歷那些恐怖的事情的時候他在哪裡!?
她夜夜失眠的時候他在哪裡!?
五年前,他瀟灑地轉身遠走他鄉,扔下她帶著體弱多病的小帆,承受蘇牧辰那麼多的打壓,那無數個以淚洗面的日子裡,他都在哪裡?他在做什麼?
現在的他,有什麼資格指責她?
他又是站在什麼立場指責她的!?
顧少航,你沒有這個權利!
她的下巴被他扣著,脊背抵在衣櫃上,疼痛感越來越深,她卻渾然不覺。
她冷笑,把手裡的那杯猛地潑到他臉上,「顧二少,記得你的身份,你未來的大嫂還輪不到你教訓!」
顧少航抽了抽氣,伸手抹了抹濕淋淋的臉頰,似乎他在她面前,永遠這麼狼狽。
不過沒關係,他最醜陋的一面她都見過了,他更不會輕易放過她!
「我只是關心你。」不知是不是她的幻聽,她居然從他低沉的嗓音裡聽出了疼惜的感覺。
顧少航疼惜她?
她很想冷笑,很想苦笑,很想自嘲。
他對她怎麼樣,她再清楚不過。
「顧二少,」她抬眸看著他,聲音冰冷地沒有一絲波瀾,「如果你的公司需要某塊地皮的開發權,可以直接去找岑書澤,不用這麼麻煩,我只是個沒什麼利用價值的女人。」
他墨色的眸子暗了暗,扣著她下巴的指節也僵硬起來,他對她的關心,他對她的憤怒和心疼,在她看來,竟然是這樣。
「呵呵。」他冷笑著放開她,長臂一伸,拿起剩下的半瓶拉菲一飲而盡,而後自嘲地一笑,「酒沒了。」
酒沒了,你還怎麼喝。
「沒了就沒了。」岑傾輕蔑地看了他一眼,「顧二少何必勉強自己?這些假惺惺的關心你以為還能感動我?還是你想把我作為你報復顧少威的工具?」
他緊繃的面部線條在提醒她,他真的生氣了。
可是那又如何?
她鐵下心,「我現在可以告訴你,顧少航,你想玩想鬧想找樂子找別人去,找你的謝佳找你的蘇瑾,我岑傾,是你玩不起的種類!」
他看著她,目光深邃得像要把她的靈魂吞掉。
薄涼的唇微微上揚,「你在吃醋?」
吃你妹!
岑傾皺眉,聲音完全降到了冰點,「請出去,這是我房間,我們能收留你住到風暴過去已經很給面子了,別敬酒……」
她剩下的話被他薄涼的唇瓣全部吞進了肚子裡。
他的吻狂烈地近乎殘虐。
他攻,她守,他進,她躲。
終於,他的火舌撬開了她貝齒,狂烈地佔據她所有的呼吸。
「顧少航你瘋了!」她杏眸圓睜,掙扎著想要掙脫他的鉗制。
他的雙手扣著她柔若無骨的小手,火舌肆虐地在她口中橫衝直撞,他吻得很深,深得彷彿要將她所有呼吸所有靈魂全部吸走。
他蠻橫,她憤怒。
兩個人撕扭著,「咚」她的脊背狠狠地撞在了旁邊的衣櫃上。
身後的疼痛讓她忍不住悶哼出聲,他驀地停了下來,「很疼麼?」
「顧少航你個變態!」終於掙脫了他的鉗制,她抽出手來,毫不留情地捆上他的臉,「你記住,我是你大嫂,你惹不起的大嫂!」
「砰——」門被狠狠摔上。
顧少航站在門外,臉頰上殷紅的五個指印還火辣辣地疼。
程安宇站在隔壁房間的門口看著他,薄唇輕啟,「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