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見是她,一把抓住她焦急道:「他又燒了,很燙,滿嘴胡話叫你,你去哪兒?」
李小歡心裡猛的一驚,趕緊進了營帳,見向少卿躺在床上,臉色卡白,額上豆大的汗珠往下滾。
她一下子撲上去,握住他的手,卻是冰涼的一片。
向少卿像是有意識一般,又緊緊的抓住她的手,不願鬆開,嘴裡喃喃的叫了起來:「小歡······小歡······」
聲音如泣如訴,像是滿含了幾世的眷戀,李小歡暗扇了自己幾個耳光,眼淚直流。
向少卿的高燒一直到下半夜才退去,身下的被子全濕了,李小歡趕緊換了新的來,又用熱水擦了他的身子。
全身脫得乾乾淨淨的,卻沒有絲毫的不自在,倒像是成親了好些年的老夫妻。
她忽然想起爹爹的一句話來,那時候她不願嫁他,爹爹說,他們天生是一對。
她嗤之以鼻,心想,定要找個比他更好的回去。
卻不想,縱使天下的男子再好,也不會像他們兩個這樣有默契,這樣合適了。
向少卿隨是昏著,抓著她的手卻是絲毫未動,擦身子的時候,李小歡只好用著一隻手撐著他,一隻手擦拭,累的半死。
心裡罵道,自己受的苦將來一定要全讓他還回來的。
弄完了,才躺在床邊上沉沉的睡去了。
第二天一醒來,便對上一雙清亮的眸子,好看的讓人炫目。
她趕緊問道:「好些了沒有?還燒不燒?」
向少卿看著她半響未言語,忽的猛的一下將她拉入懷裡,聲音顫抖道:「我以為你走了。」
李小歡心裡一動,卻不知道說什麼好,半響怒道:「我何時說過我要走了。亂猜。」
向少卿頭埋在她的頸間,噥噥道:「是我錯了·····不該對你生氣。」
李小歡又是一陣心軟,佯怒道:「知道就好!以後再敢氣我,我就把你扒光了吊到商州的城樓上讓所有的女人都摸一把。」
向少卿額角的青筋跳了一跳,乖順的抿抿嘴,說道:「不敢了。」語氣哀怨。
李小歡一陣好笑,兩個人就那麼抱著,誰都不願意分開,許久,李小歡才問道:「想不想聽真相?」
向少卿一愣,想了一想,明白過來,臉頓時又黑了大半,冷哼道:「不想!」
明明就很想。
李小歡引誘道:「真的不想?」
向少卿糾結了一下,半響,才不情願道:「你要是實在覺得憋得難受,我就委屈一下自己,你說吧。」
說完,一副英雄就義的架勢。
李小歡嘴角抽了抽,一五一十的把事情交代了。
向少卿表情千變萬化,時而張嘴,時而蹙眉,時而瞪眼,時而輕笑······
「就只是這樣?」聽完了,他瞪大眼睛問道。
李小歡攤攤手,白了他一眼,「你還想怎麼樣?」
向少卿頓時有些汗顏,吞吞吐吐道:「我以為······」
李小歡無語氣結,怒道:「你懷疑我?」
向少卿趕緊閉嘴,乖乖的搖了搖頭,樣子可愛的很。
許久才說道:「我當時聽到那話氣糊塗了,恨不得拿刀去砍他,偏偏你還不解釋,不是故意讓我誤解麼?一時氣不順,就過去了。」
李小歡想到他剛好的身子,有些心軟,賴到他的懷裡,說道:「嗟余只影系人間,如何同生不同死?今後,你要是不善待自己的身體,你去了陰曹地府,我便隨著你去,不願過那形影單只的淒苦日子。」
說完,有些負氣的在他的胸前輕輕的砸了一拳。
向少卿頓時紅了眼圈,只覺得天地之間,仿若只有他們二人,惺惺相惜。
李小歡照料的極好,向少卿也好的快,只是有時候會問一些讓他尷尬至極的問題。
比如說昏迷的時候是怎麼吃粥的,怎麼換衣的,或者是粥的味道怎麼鹹鹹的。
對於前兩個問題,李小歡盡量打著馬虎眼,後一個問題,李小歡也沒敢告訴他半升米飯摻了自己四升淚水。
向少卿腿上漸漸的長出新肉來,只是夜間的時候奇癢難忍,宋玉對此也是毫無辦法,只能給外部的傷藥,李小歡只能陪著他忍著。
兩個人在一起的時間極少見到南宮仙,有時候預計拿了也只是遠遠的笑一笑,南宮仙是故意躲著兩人,只是誰也沒提。
過了半個月,軍營裡的氣氛變得緊張起來,向少卿心裡隱約有些擔憂。
便商量著和李小歡趕緊離去,李小歡想都沒想便應了,想必是聽到了那日和南宮仙的談話。
這天晚上,李小歡去了南宮仙的營帳,他還是在裡面看書,動作優雅淡然,卻散發著不容褻瀆的王者霸氣。
李小歡微微歎了口氣,站在那裡看著他。
南宮仙知曉她來了,卻知道,早一秒抬頭,便是早一秒的告別,只是硬著頭皮盯在書上,不忍挪開半分。
許久,李小歡終究是忍不住了,喚道:「妖孽,我們準備回商州了。」
南宮仙的手一抖,半響抬起頭來,輕輕的回道:「嗯,路上小心。」
李小歡本來有許多話要同他講,被他一堵,卻是一個字都蹦不出來,悶悶的轉身準備出去。
卻在剛要掀開營帳的那一剎那,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裡。
南宮仙緊緊的抱著她,心裡止不住的顫抖不已,今日一別,怕是許多年之後才能見了,也或許永遠不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