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仙在他的床前凳子上坐下,眉頭緊蹙,幽深的眸子裡還有一絲未退的憂傷。
他心裡輕歎了一聲,仙王從不會為任何事亂了心性,看來是真的對小歡上了心的。忽然生出一絲歉意來。
南宮仙看著他問道:「他將你送到這裡來是為了什麼?」
向少卿微微一笑,反問道:「王爺不相信我?」
南宮仙一愣,歎道:「我不相信任何人。」
向少卿看著他,說道:「那你便配不起她。」
南宮仙本就臨近爆發的邊緣,聽到這話,猛的一拂衣袖,怒道:「別以為本王不敢殺你。」
向少卿笑的更歡了,淡定的說道:「王爺捨不得。」
南宮仙又是一愣,半響,才擠出一絲笑來,歎道:「的確捨不得。」
接著,又道:「我不該懷疑你的,只是,現下局勢緊迫,孟軒知道了天下策的下落,把幻城攪得天花亂墜的,我卻在這裡動都不敢動。這一仗難打啊。」
向少卿擰了擰眉,問道:「王爺要我做什麼?」
南宮仙看了他一眼,說道:「我發過誓,將來,我的手上絕對不沾染木國任何一個子民的鮮血,天下興邦,是仁義最要。只是現在,可能要在臨城有一場惡戰了。」
「天下策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我有些懷疑自己做的是對是錯了。」
向少卿聞言,歎道:「天下歸一是大統,王爺為治世良才,我今日能為你鞠躬盡瘁並不只是尊了爹爹和李伯伯的意思,只是憑了一顆赤誠的心,孟軒心胸狹隘,陰鷙暴戾,若登上皇位,百姓必將苦難。」
「只是,今時不同往日,我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便不想再受那樣的生離死別的痛楚,只願帶著她回到商州過自己的小日子,還望王爺成全。」
說完,卻是硬撐著起身,抱了抱拳。
南宮仙看了他半響無語,苦笑一聲,「我不成全又如何,我又什麼時候能夠攔住你們。」
李小歡手裡拿著稀粥,已經在外面等候多時了,聽到這裡忽的鬆了一口氣,這才掀了簾子進來。
見了南宮仙,微微一笑,便走到桌前放下碗。南宮仙知道她是要來餵他吃飯的,卻像個孩子似的,就是不願意挪開步子,只是坐在那裡看著她。
李小歡有些尷尬的笑笑,又怕粥涼了,便端了過去遞給向少卿,直到向少卿吃完了粥,南宮仙才不急不緩的起身,走了出去。
走到門口又補道:「我那日餵你吃飯的時候,你連衣服都沒穿,說到底我還是有值得驕傲的東西。」
說完,也不管李小歡驟變的臉,大踏步的走了出去。
向少卿聞言,臉色陰沉,頓時黑了大半,半響怒道:「李小歡,你的老實交代就是騙我麼?」
李小歡暗自咬咬舌頭,正想著怎麼圓謊,正欲開口便被向少卿堵了回來,「不用說了,你的眼神告訴我你又想說一個新的謊言掩飾了。」
說完,看也不看她一眼,扭頭翻過去睡了。
心裡堵了什麼東西一直划不來,他就是這樣私心的不想還有別的男子覬覦她,聽到這話天知道他有多想殺人。
李小歡看著他,怕他氣壞了身子,想哄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坐在床上吧嗒吧嗒的掉眼淚。
向少卿本想著不管怎麼了,她也會解釋解釋的,現下卻見她一點動靜都沒有。心裡想著,兩個人果真是有事兒了,頓時岔了氣,不停地咳嗽起來,胸前的傷扯著痛的無以復加。
李小歡趕緊上前,剛碰到他的背,便被打了回來,只聽他怒道:「何必要關心我的死活,早知道這樣,我死了不是更好?」
說完,又是一陣猛烈的咳嗽。
李小歡委屈之極,強忍著眼淚不流出來,卻是一分一秒都在這裡呆不下去了,捂著面奔了出去。
自己是如何不要性命的把他從鬼門關拖了回來,他怎麼能這樣不負責任的說出涼薄的話來。
向少卿見她不上來看看,反而跑了,心裡一陣揪痛,她竟然真的連個解釋都沒有,連個解釋都沒有!
頓時,急火攻心,眼前一黑,便暈了過去。
李小歡一個人在外面晃蕩了許久,晚上了依舊不願意回去,雖然心裡掛念的很,便去了小山坡上看月亮。
她想起小時候和向少卿看星星,向少卿總是會睡著,早上還抱怨她說話像蚊子,鬧騰得很。不禁笑了起來。
她從來對愛青沒有過太多的奢求,只是水到渠成順其自然,卻不想越是這樣,卻在相濡以沫的日子裡變得貪婪,心心唸唸的,都是同樣的一張臉,或笑,或哭,或蹙眉,或大怒。
反反覆覆,百看不厭。
只是,越是這樣,便越覺得沒有安全感,每日的計較所得,都是,我愛他是不是勝過他愛我呢?這樣便有了最開始的分歧。
那麼今日呢,他必定是怒極了,或是覺得她和南宮仙之間有什麼,而自己卻並未解釋。
向少卿自小豐衣足食,心性淡漠,從未主動索取過什麼東西,卻拼了全命的愛自己,若不是這般,又何故因為別人的一句話生氣至此。
她聽姨娘講過,若是真心的愛一個人,便一句玩笑話都聽不得。
果真是自己錯了。
若是自己真的做得足夠好了,他便不會再有這樣的惶恐了。
想著,便更是焦急,這才發現天都黑了,少卿一定很著急,便急急的往營帳趕去。
剛走到門口,一下子撞上拿著藥箱出來的宋玉。
宋玉見是她,一把抓住她焦急道:「他又燒了,很燙,滿嘴胡話叫你,你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