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關於先有雞,還是先有蛋的複雜故事。】
【炎洛:師父愛你,一開始就想讓你知道……】
他叫炎洛,為報族人之仇,戎馬天涯,練就奇功,以魔尊之稱手刃敵人,染下一地的鮮血,沾上滿手的殺戮,撼動整個江湖……
江湖人皆稱魔尊嗜殺無人性,武功奇異乃妖孽所化,故群起而攻之,卻沒有人問過,他為何會殺掉這麼多人?
更沒有人知道,他為了這一身武功,永遠墜入了冰冷的世界……
一雙紫色的瞳孔,舉世無雙,成了他魔性的象徵,妖魘而恐怖。
他感覺不到這個世界的任何溫度,更厭惡別人看到他瞳孔時候的驚慌模樣。
所以見一個,殺一個。
他在這種孤獨的絕境中掙扎,直到知道了這個世界上有火玉的存在,能夠解開他身上的寒毒,讓他能夠像正常人那樣生活,才的心中才猛然升起了希望。
也就是在那個時候,他遇到了她——蘇瞳。
那個全世界,他唯一能感覺到溫度的女子。
他開始是新奇的,所以幾番留下她的性命,並未多想其他。
只是他萬萬沒有想到,這種無意識的靠近和接觸,會讓他終有一天會愛上她。
儘管,她的心裡,早已有了別人。
她幫他拿到火玉,他最後卻還是為了她破壞了火玉;
她助他解除寒毒,他最後卻還是恢復了一身的寒冷……
如此兜兜轉轉,炎洛想,也許這就是命吧?一切塵埃落定,她該有屬於她的幸福,而他也恢復了未認識她時候的狀況。
只是感謝上蒼,經歷這麼多以後,她會真心實意對他微笑,真誠地叫他一句:「師父!」
這,已足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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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園被踏為一片狼藉的時候,他並不心疼,反正早已有了離開之心。
一個地方呆久了,總會惹上不少的回憶。
而他,原本就不是喜歡回憶的人。
她竟然在這個時候來了,很有義氣地要幫他一起殺敵。他不由地莞爾,繼而心中輕歎,這本不該是她敵人啊!
所以,在最後的關頭,他決定做一個了斷——
將敵人引入房間,然後引爆整個屋子,他自己在殘垣之中逃生,這對他來說,並不難。他只是想利用這個機會,昭告全天下:魔尊已死,天下不必再做追殺!
這樣,她自然也會安全了。
只是,在他看到她暈倒在那個男人的懷抱中時,心中還是泛上濃烈的痛,讓他忍不住在半個月後,尾隨他們去了江南,最後在他們的那場婚宴中偷看了一眼。
她有沒有發現他,他不知道,也不重要。
只要他看見了她,知道她過得好,將她交到那個男人手中,他放心了就好。
「尊主!」雁雷跟了出來,忠心地跪在他的腳邊,聲音中竟然帶著幾許哽咽,「屬下終於找到您了!」
他不相信尊主這樣的人,會死在那片爆炸之中,會長眠於那塊焦黑的地下,所以他一直期盼著尊主能夠再度出現,終於,還是讓他等到了。
「起來吧。這個世界上已經不存在尊主這個人了。」炎洛微微一笑,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起身,眼角的餘光,正好看到了他掛在脖子上的那個錦囊,上面還繡了一個「雪」字。
「這個是翌雪給你的?」他朝著那個指了指,不動聲色地開口問了一句。
「這個……」雁雷低頭,目光看向那個錦囊,眼神中不由的染上了一層柔軟,頓了頓,才緩緩的解釋,「不是她送給我的,而是,她就在這個裡面。」
裡面裝著的,正是翌雪的骨灰,那天以後,他也沒有在莊園中停留,臨走的時候,就以這種方式,將翌雪也帶走了。
他知道,翌雪喜歡熱鬧,肯定也不想一個人留在那邊吧?
長眠於那冰冷的地下,誰人知曉?誰人會去看她?
炎洛點點頭,眼中閃過一絲瞭然,從雁雷的表情中,自然也看得明白雁雷對她的一番情意。
「你很喜歡她?」他勾了勾唇角,第一次問下屬這樣的問題,讓雁雷的臉瞬間漲得通紅。
他正想爭辯,卻被炎洛揮手示意噤聲。
頓了頓,炎洛才緩緩地開口:「翌雪這丫頭,好奇的東西有很多,走江湖的時候,愛玩愛看,近年才收心了一點。你若是無事,就帶她去江河湖海走走,多看看去吧……」
「尊主?」雁雷一愣,眼中滿是疑惑。
「不用跟著我了。」炎洛揚唇淺笑,拍了拍雁雷的肩膀,第一次,像是一個朋友一般,真心祝福,「好好活著,好好過屬於你的生活。」
說完,在雁雷還沒有回過神來的時候,飛身而起,消失在一片蒼茫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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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洛確實走了很多的地方,看了很多的東西。
他不敢奢求此生能再遇到蘇瞳,所以索性執著地追尋著能和火玉有一樣功用的東西。
終於,在西域的時候,他走到了靈泉,是巫蠱之術的發源之地,也是生命的起源!他在那邊,在一個很偶然的情況下,獲得了他的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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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重新投胎轉世,他從一個嬰兒開始,在這個叫做二十一世紀的地方,整整生活了二十年!他有新的身體,有新的身份,有了一雙褐色的瞳孔,正常人的眸色……
唯一不同的是,他還保留著前世的記憶,完完整整的,前世的記憶。
他一直在這個世界尋找,連他都不知道他在找什麼,只是在在西域的時候,那種巫蠱之術給他留下了一個印象:蘇瞳從這裡而來,他能在這裡找到蘇瞳的前生,所以,他從未放棄。
直到那一天——
雷雨前夕,天空灰濛濛的,路上人影匆匆,都趕著在大雨潑下來之前,躲到避雨的建築物裡。
炎洛開車經過某個鬧市區,他抬頭看了看暗灰色的天,微微皺了皺眉,嘴角揚起幾分譏誚:原本喧鬧的地帶,也只有在這個時候,在安靜下來。
正想將目光移回,眼角的餘光卻陡然瞥見天橋下一個小小的身影……
他的瞳孔,猛地縮緊了!
那種熟悉,跨越時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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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什麼名字?」他將車子停在一邊,瀟灑地甩上車門,在她的面前蹲下,淡淡地開口,一派溫雅。
若不是他手上那些粗糙的繭,任何人都會覺得他像是一個文雅的大學老師,沒有人會猜到這樣的外表下,他的真實身份竟是躋身世界前十的殺手!
「你幾歲了?」見她不說話,炎洛抿唇輕笑,抬起手臂摸了摸她的腦袋。
很柔軟的頭髮,和你長大了以後一樣柔軟。
「14歲。」蘇瞳悶悶地回答,依舊坐在街邊不說話。
「快下雨了,怎麼一個人坐在這裡?你沒有家人嗎?」炎洛詢問,看著蘇瞳一臉的倔強,無奈地搖了搖頭,她那副倔脾氣還真是自小就養成的!
他從口袋中掏出一張紙幣,還沒有開口,蘇瞳便不屑地掃了他一眼:「我不是乞丐。」
「嗯?」炎洛哂笑,故意逗她,「那你一個人無依無靠地蹲在這裡?」
「我有錢!」蘇瞳負氣地從口袋中掏出一打紅票子,在炎洛那張孤零零的紅票子前晃了晃,然後抬起高傲的小臉,「我蹲在這裡,是因為我喜歡。」
「呵呵,你掏出這麼多錢來,就不怕我拐賣你,搶你的錢?」炎洛失笑,有點好奇,這個時候的她,身上是不是有她將來的本事?
「拐賣我?」蘇瞳這才轉過來正眼看著炎洛,眼中竟有幾分挑釁的神色,似乎在問道:你有什麼拐賣我的本事?
「吶……」炎洛朝著身後的車指了指,「你要是不怕拐賣的話,敢不敢上我的車走一圈?」
「不怕!」蘇瞳抬起小臉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她的個子才到炎洛的肩膀那邊,卻絲毫不影響她身上的狡黠和狂傲,「我叫蘇瞳!妄想拐賣我的人,你叫什麼名字?」
炎洛一怔,幾乎脫口而出自己的名字,卻在看到她目光中的笑意時,不由的停住……蘇瞳,若是撇除前世的一切,我們能不能重新來過?
「你可以叫我……師父。」他抿唇,一臉溫和與寵溺。
因為師父愛你,一開始就想讓你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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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年,炎洛20歲,蘇瞳14歲。
炎洛從外面回來,看到蘇瞳正趴在桌子上,手底下壓著一本書,正專心致志地看著。
「你在幹什麼?」他小心翼翼地靠近,突然兩手撐在她的兩側,倏地將她手下的書抽了出來,挪揄出聲,「看什麼小說呢?恩?」
像她這樣大的女孩子,14歲的年紀,喜歡看小說書是很正常的。
「師父!」蘇瞳轉身,原本被搶走書的惱羞成怒,在看到炎洛以後變成了喜笑顏開,雙眼亮晶晶的都是獻寶的期待,拉著炎洛的袖子指給他看,「師父,我想學這個!」
「這個?」炎洛頓了頓,低頭掃向書的首頁,正好看到了催眠學三個大字。
催眠術?
她終於想起來學這個了……
命運終究還是會這麼一步步向前。
「師父,你在想什麼?」見他不回話,蘇瞳拉了拉他的袖子催促了一聲,「我可不可以去學這個啊?」
「為什麼一定要學這個?」炎洛莞爾,輕輕地書放在一邊,撈了一張椅子在她對面坐下,「你現在的古靈精怪,夠你應付很多東西了。」
「可是我想變得和師父一樣強大!」蘇瞳堅持,小手拉住炎洛的大掌,口中喃喃自語,「這樣下次師父去執行任務的時候,就能帶著我一起了,師父的手,也不用長這麼多繭子了……」
「傻丫頭!」炎洛低笑,心中卻不由地湧上一層酸澀,似乎回到了前世的時候,他站在莊園的面前,而蘇瞳一臉義氣地站在他旁邊,豪氣地開口——『既然他罵的是兩個妖物,自然有我的一份,我肯定不會離開。』
這麼多年的記憶,穿越了時空,依舊如新。
「好,你學吧!」拍了拍她瘦小的肩膀,炎洛點點頭,眼中滿是寵溺的光,半響才別開眼,將視線轉移到了那本書上,「和師父說說,你想學成什麼樣?」
「我想當八級催眠師!」蘇瞳的小臉上洋溢著興奮的光,說這話的時候,臉上滿是自豪,「就是那種只要看別人一眼,別人就能被催眠的!」
「嗯。」炎洛點頭應了一聲。
將來的她,的確可以。
「可是書上只是有這樣的理論,真正將這種理論融入到眼神中,使用這種近身催眠的,還是很少有人成功的……」蘇瞳輕歎,「不知道,我以後能不能像理論中的那麼厲害?」
「你一定可以的!」炎洛撫著她柔軟的髮絲,目光越過她的容顏,停在了記憶深處,喃喃地出聲,「加油!不止八級!你會比你想像中的……更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