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漸漸安靜下來,一行人終於走到了郊外。
宇文墨已經在那邊等候多時,他的邊上站了不少將領,身後便是大部隊,都是一身的鎧甲,這裡絲毫沒有喜慶的氣氛。
因為是軍婚,穿著鎧甲也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懷疑,也為宇文墨一行人做了最好的偽裝。
一屋子的黃金,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招兵買馬,再借到兵馬,算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了。
「宇文將軍就在前面了。」喜婆壓低了聲音囑咐了一句,同時也在自言自語地嘀咕著,「這裡怎麼連塊紅綢子都沒有,真不知道這個儀式怎麼弄……」
蘇瞳連忙坐坐好,裝出最像新娘的樣子,為的就是管家說的——完成他的一個心願。
「新娘子到啦!」現場也只有喜婆一個人不明真相,扯著大嗓門招呼著,朝著宇文墨揮著手帕,「將軍,快點來將新娘子扶下來啊!」
「扶新娘,看軍姿,以後生個小將軍也一樣颯爽!」喜婆胡謅著,一臉討好的笑,盡量活絡著現場的氣氛。
只是對面的那些將士們都不為所動,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甚至連動也不動。
「這個……」喜婆愣了。
宇文墨的臉色微囊,在這一大片冰冷的鎧甲中,看到那如同艷陽一般的紅色,心房不由地微顫。多少次,他在戰場上,曾經幻象過這樣的場景:
他在一片黃沙中等她來,她坐在紅綢的馬車上,身穿著喜服,等著他上去,告訴他:「我是你的新娘。」
這個夢,終於變成了現實。
雖然是假的,卻也讓他的眼睛不由發澀,被這種唯美的想像感動!
他馬上就要進城了,就要變成一個人人喊打的叛將,聲名狼藉……可是現在,他看到了她,就像是在墜入地獄之前,看到了天堂,於是也便無怨無悔,甘願墜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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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喜婆催促了一聲。
宇文墨終於回神,輕笑著上前兩步,想要去牽蘇瞳的手,手伸到一半的時候,突然停下,僵硬在了半空中。
謝謝,這個夢,對他來說,已經很美好了,夠了。
到此為止吧。
深吸一口氣,他撤回手,恢復了一臉的暗沉冷漠,朝著身後的將士示意了一眼,他們立馬會意,從人群中推出了一個體型和蘇瞳差不多的人,身上也是穿著和蘇瞳一樣的喜服。
「這個做什麼?」喜婆一愣,驚呼出聲,還沒有來得及質問,另外一個將士將摀住她的嘴,瞬間扭斷了她的脖子,將她軟綿綿的身體拖了下去。
蘇瞳皺了皺眉,聽到外面異樣的聲音,才忍不住掀開了紅蓋頭,正好看到兩個士兵拖著喜婆的屍體遠去。
「你們這是做什麼?」她愣了愣,自行從馬車上跳下來,衝到了宇文墨身前,「一會兒進皇宮的時候,還要留著她裝樣子的呀!一路上的氣氛,可都是她調動起來的!」
「她不一定會配合,留著也是一個潛在的危險。」宇文墨淡淡地開口,恢復了戰場上的那種狠辣,朝著另外一個紅衣人指了指,「我會派人留在這裡保護你,一會兒我們和他一起進去。」
進了皇宮,肯定又是一場惡戰,他避免不了。
他唯一能做到的,只是保護好她。
「不是說好一起……」蘇瞳一臉茫然——本來說好了一起到皇宮,打敗了皇帝以後才算是他們任務完成,然後她才能離開的呀!
怎麼她就提前……放假了?!
「我們都討論過了。」宇文墨堅持,隨手一招,將一隊的士兵指給她,「這些人都會負責你的安全。若是晚上的時候,我還沒有出來接你,你就……走吧!」
若是晚上還不來,只能說明他失敗了,到時候,他肯定也不再人世,也便無力再保護她了。
「什麼叫晚上還沒有出來?」蘇瞳不由的一慌,在宇文墨轉身之際,情不自禁地拉住他的衣袖,「你擔心自己會死是不是?宇文墨,你有點志氣啊!你看你的兵馬這麼多,能把皇帝打個措手不及的!而且你……」
「若是可以,我只想當個將軍。」他苦澀一笑,喃喃地歎了一句,像是自嘲一般,緩緩地補充,挪揄著自己,「可偏偏就是那個使命,會在這個時候,尋了回來……」
他一邊說著,一邊緩緩地轉向蘇瞳,靜靜地打量著她,眼中有著濃烈的不捨和無奈。
深吸了一口氣,他頓了頓,突然問出口:「你會離開的,對不對?」
「啊?」蘇瞳一緊張,腦子瞬間一片空白。
她是肯定會離開,可是他卻一直以為她會呆到「宇文家的孩子」生下來。
「不會,我會確定你沒事以後……」想了想,蘇瞳實話實說,卻被宇文墨打斷。
「我知道,若是我出事,你肯定不會坐視不理。」他緩緩地開口,在蘇瞳點頭之際,又接著補充,「但是若是我安然無恙,晚上來的時候,你肯定已經走了,對不對?」
「我……」蘇瞳很想點頭,她本來就是這麼想的!
完成了這件事,她的確沒有留下的意義了啊!
「呵呵……」他自嘲一笑,手臂猛然一緊,將蘇瞳拉入懷中,結結實實地抱住,「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這是最後一次見到你,所以,對不起,讓我抱抱你……」
這是他這一生,唯一的渴求和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