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襲白色的身影,恍若謫仙入世。他安坐於樓台之上,衣袂翩躚,空靈而出塵。
擁有這種怡然氣質的,普天之下,她只認識一人,那就是——炎洛!
「師父……」遙望著那個身影,蘇瞳喃喃地開口,正想探出去看個究竟,卻被喜婆衝過來一把將紅蓋頭拽下。
「哎喲我的公主喂!說了不能揭不能揭的呀!」喜婆急得都要跳腳了,今天這婚是在太不吉利了——新娘子在路上自己兩次揭了蓋頭,還在路上碰到了死人……
一會兒回去的時候,她可怎麼和將軍交代啊?
到時候領紅包,叫她怎麼好意思扯著這張老臉去要?
「別吵!」蘇瞳不耐地出聲,厭煩地一把將喜婆的手拍掉,將手上的紅蓋頭一扯,直接利落地跳下了馬車。
「公主?」
「哇,公主!」
周圍的家丁一片茫然,倒是附近的看客都興奮了,酒樓中的客人爭相恐後地上來擠一個最佳視角。本來都以為是來看場面看氣勢的,沒想到還能看到公主從馬車上跳下來露面……
這個軍婚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老百姓對著蘇瞳指指點點,一臉的新奇。
「公主,那個人好像是從酒樓上摔下來摔死的,死相很難看,您還是進去吧?」一個家丁過來勸她,張著手臂想要擋住蘇瞳的視線。
這種血腥的東西,還是不要讓姑娘家看的比較好。
而且公主還是今天大婚,看到這種場面,迷信一點說的話也是不吉利的。
「你讓開!」蘇瞳一把便將那個家丁推開,不顧邊上喜婆的勸喊,更不在乎路人看客的目光,主動上前幾步,在那個屍首剛剛躺著的地方站定,抬頭看向樓上——
果然,看清楚了!
微風輕拂起他蓑笠上潔白的垂曼,讓蘇瞳看到了那雙舉世無雙的紫色瞳孔。他目光清冷,手中捻著一個小小的酒杯,同樣也是看著她這個方向。
「師父!」深吸了一口氣,蘇瞳終於朝著上面喊了出來,讓現場的眾人都怔在當場,面面相覷地停頓了良久,然後立馬改變視角,看向樓上的神秘人。
原來那個將二樓整個包下,武功蓋世的人,就是她的師父!
只是,怎麼都沒有聽說過公主有師父?
「等你很久了。」炎洛淡淡地開口,聲音不急不緩,低沉好聽,若是旁人,恐怕還聽不出他其中的慍怒意味,「若是沒有那個人的屍首擋著,你恐怕也不會停下來吧?」
「我在馬車中看不見外面,自然不可能停下。」蘇瞳朝著上面喊了一句,這樣仰著頭和他說話,脖子都微微有些酸疼。
她揉了揉脖子,心中對著炎洛低咒了一句:幹嘛在這種地方攔住她?這不是給她難堪嘛!而且看他那副模樣還不準備讓她過去……
靠!怎麼辦?
她不能在大庭廣眾之下將真相告訴他,但若是這樣一直僵持著的話,她又覺得自己像是被耍的猴一樣:猴主人在上面牽著繩,猴子在下面仰著頭,不明真相的群眾在邊上圍觀……
「這麼說,那個人,也算是死得其所。」嗤笑一聲,炎洛掃了眼被搬到街邊的那個屍體,視那個消失的生命如同草芥一般。
頓了頓,他的目光重新轉回蘇瞳身上,微微蹙眉,突然出手:藏在袖中的天蠶白綾飛射而出,瞬間便纏住蘇瞳的腰,他再用力一提,輕而易舉地便將蘇瞳拉了上來。
「啊!」蘇瞳很沒形象地驚呼一聲,只覺得腳下一輕,再回神的時候整個人都已經被扯到了樓上,狼狽地撞在他面前的那個八仙桌上。
「嘶……」膝蓋還正好磕在凳腿上,蘇瞳疼得直抽冷氣,怨念的目光射向炎洛,無聲地控訴著:師父,你拉的時候,不會通知一下的嗎?
拉上來的時候,你就不會接一下嗎?
「疼麼?」他輕抿著杯中的薄酒,只是朝著她的方向掃了一眼,然後又繼續別開眼去,等到她不摸膝蓋了,才淡淡地拋下一句。
「你……」蘇瞳氣急,很想將炎洛拽過來撞一撞,然後再冷艷高貴地問他疼不疼,但是想到彼此的實力懸殊,只能撇了撇嘴作罷
「疼!」她重重地回答出聲,幾乎是低吼。
「疼的話,腦子就會清醒一點,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麼嗎?」炎洛冷冷地出聲,朝著樓下睥睨了一眼,然後轉向蘇瞳,「這些東西,都是你要的嗎?」
問這句話的時候,他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平靜,克制住心中的顫抖,不想讓她察覺到他的情緒。
蘇瞳,嫁給那個宇文墨,真的是你想要的嗎?
「啊?」蘇瞳一愣,目光不由地跟著炎洛朝著那個方向望了望,又馬上收了回來,不顧樓下眾人的圍觀,撈了一把椅子在炎洛對面坐下。
「師父,我和你說啊!」她湊過去,忍住膝蓋處的隱隱疼痛,小臉上揚著興奮的光彩——她本來想要告訴他,今天整個的婚禮都是假的,她就是要幫宇文墨這最後一個忙,然後就能跟他離開了!
沒想到她還沒有來得及開口,一個家丁便從酒樓的樓梯上繞了上來:「你是誰?為何挾持公主?」
他大聲地開口,引來幾個好奇的看客也從樓梯上走了上來,朝著這個方向觀望。蘇瞳臉上的笑容當下僵硬在那裡,本來想要和炎洛說的話也卡在喉嚨中……
完了,這下不方便解釋出來了!
「那個……」她急的鼻子上冒汗,想要先斥退那個家丁和炎洛說清楚,但是那個家丁又是一副不依不饒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