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皓皺了皺眉,只能示意他進來,目光隨意地朝著禮單上掃了幾眼後,突然轉過來對著蘇瞳一笑:「王妃,恐怕你今天還得跟本王出去一趟……」
「去哪裡?」他的笑容讓蘇瞳不禁頭皮發麻,警惕地問了一聲。
「到了你就知道了。」他抿唇一笑,別有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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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間,皇宮。
龍榻上,皇帝的身影佝僂地躺在一角,前幾日的健壯早已不復存在,徒留虛弱和病態。他明黃色的裡衣背上,沾染了點點的血跡,顯然已經干了很久,化作了暗紅色,斑駁成一片。
他劇烈地咳嗽,連床榻也隨著他的身體不禁搖曳了幾分。
「皇上,喝藥了。」皇后掀開絲質的垂曼走進來,看到一臉蒼白的皇帝,輕歎一聲,眼中帶著一絲無奈的神色。
對於眼前的這個男人,她說不上是愛,甚至連有感情都說不上。只是在習慣在一起這麼多年了,現在又是自己把他弄成這般模樣,心裡有點不是滋味。
「嗯。」皇帝輕應一聲,坐起身,將皇后手中的藥碗拿了過來,一小口一小口地喝著。
看著他的模樣,皇后不禁覺得他有幾分可憐。
「皇上,麗妃的事情,尚書大人很不悅。」總是如此,皇后也沒有餵他的意思,反倒是在他的床旁坐下,不重不輕地拋出了這麼一句。
麗妃是尚書大人的么女,平時可寶貝得緊,現在說沒就沒了,他自然不會甘心。
「他說什麼了?」皇帝蹙眉,端著碗的手指明顯用力了幾分,指節都顯得蒼白,接著冷哼一聲,「朕不是已經厚葬了她的女兒嗎?」
一個是已經告老的朝廷官員,一個是已經失寵的後宮嬪妃,皇帝自然都不會放在心上。
皇后的眉頭皺了皺,不由地有點心寒——今天,他對麗妃這般,來日,他對自己,是否也同樣冷漠無情?自古君王啊……
「臣妾已經按照皇上的吩咐,厚葬了麗妃,也給了尚書大人府上一些銀子,算是補貼家用。」皇后慢慢地開口,頓了頓才繼續說道,「但是他堅信自己的女兒不會自殺而亡,還請了仵作到宮門口,堅持要驗屍!」
「混賬!」皇帝怒吼出聲,同時「乒」地一聲將手中的藥碗重重地砸在旁邊的桌上,眼中滿是熾烈的怒意,「他以為朕的太醫都是沒用的嗎?居然相信一個小小的仵作?他以為皇宮是什麼地方?」
「皇上息怒,皇宮自然不是誰想進就能進的。」皇后沉穩一笑,動作依舊溫和地收拾著旁邊的藥碗,「臣妾已經讓他們回了,只是,尚書大人雖然不在朝為官,但是朝野之中依舊有不少人依附於他,要真弄出什麼不開心的,對朝廷也不好。」
皇后的意思很明白:現在皇帝生病,如果朝廷中出現什麼不越快的事情,很容易滋生亂黨造反!
皇帝不說話,只是目光轉向了皇后,心中不知道在思量著什麼。
「後宮不干政的道理,臣妾明白。臣妾只是提醒一聲,皇上不用多想。」溫婉一笑,皇后拿起手帕替皇帝擦了擦嘴角——過兩天,開了皇陵,她就能如願以償地拿到她要的東西去報仇了!離開這個一起生活了這麼久的男人,這點忠告,算是最後留給他的東西吧……
「咳咳咳……」皇帝似信非信地打量了半響,正想說什麼,胸臆中卻突然又是一陣翻滾,再度劇烈地咳了出來。
皇后眉心一蹙,敏銳地看到他咳出的細小血絲,沾染了他胸前的衣襟,於是連忙交代旁邊的宮女拿了一件裡衣過來。
她知道這個毒,不是那麼容易解的,她當時就抱了讓他必死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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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娘娘,衣服來了。」宮女的動作很快,不小一盞茶的時間就將一套全新的裡衣呈了上來。
「嗯。」皇后揮了揮手,將衣服接下,示意宮女們都出去,「這裡有本宮就行,你們都先下去吧。」
看著宮女離開,她才回身,走到床沿邊停下:「皇上,換件衣服吧?」
皇帝點點頭,無力地坐著,任由皇后脫去他的衣服,卻在她幫他穿上衣服的時候,猛然想到了一個細節——中毒那天的衣服,也是她幫他穿上的!
那天已經是深夜,他本已決定在書房中看書,不去她的宮裡,她卻差人來喊,說是做了一個好吃的東西讓他嘗嘗,還故意弄髒他的衣服讓他換。
本來想著也覺得順理成章,沒什麼特別的,現在想來不禁覺得詭異——哪有半夜的時候,讓人過去嘗東西的?
「愛妃!」皇帝的臉色一沉,在皇后的手移到他肩膀上的時候,猛地扣住她的手腕,用力地向旁邊一拽,「朕問你,那天晚上朕衣服上的毒,是不是你派人弄上去的?」
區區一個小宮女,怎麼會有處心積慮殺他的膽子?
沒有「高層」的支持,要不然這種小宮女一輩子都見不到他!
「皇上,您……」皇后的臉色一白,目光躲閃著瞥向一邊,正想找理由解釋,眼角的餘光卻陡然發現——屋子的角落中站著一抹熟悉的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