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呢!!」
我現在已經瘋了,徹底的瘋了,我在他們的慌亂的眼神中看到自己被驚恐和憤恨扭曲的一張臉,一把推開丁嬤嬤,鞋子都沒穿,奪路出去,我現在什麼都不願想,我要見我的孩子!
「陛下!」丁嬤嬤從後面死死抱住我「陛下節哀吧,孩子...生下來就沒了......」
「沒了?!」我一低頭,在她手上狠狠咬了一口,鮮血淋漓,她吃痛,急忙放手,我看著這些人不住後退「你們這些妖魔!你們這些妖魔!怎麼可能沒了!我都看到她了!我聽到她哭了!怎麼可能沒了!你們還我的孩子!」
「陛下!」
我轉身就跑。『彭』的撞上一具結實的身體,撲面而來的是一陣清涼的冷風,讓我忍不住一哆嗦「你...」
抬眸看到的卻是那位大壅帝王倨傲的下巴,他正居高臨下的看著我,而我已經徹底呆怔當場,他一彎腰,將我抱起,大步走到床邊把我放在榻上。
我這才反應過來,一雙手死死抵住他,想要讓他離遠點「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帶走了我的孩子!把孩子還給我!」
端木夙珩什麼也沒說,強硬的將我按在床上,拿了被子蓋在我的身上。
我不住掙扎,嘶吼著要孩子,他冷冷的話語響起「你以為,朕會讓這個孽子活下來嗎?!」
饒是我已經猜到的可能,但聽他親口說出來仍然痛徹心扉,無邊的苦楚,酸澀,腥鹹,無助,鋪天蓋地,幾乎能讓我瞬間窒息。
狠狠的要緊的牙齒,用力閉上了眼睛,淚水洶湧而出。
無聲的嘶吼和控訴,我一拳拳打著他的身體,我要我的孩子,我要我的孩子!!
他任我發洩,直到最後我也沒了力氣他才一把攥住我的手腕將我按在榻上,一雙冷眸凝霜帶霧「不要鬧!否則朕一把掐死你!」
「你殺了我吧!」我的眼淚已經乾涸,空洞無神的睜大,望著他,不顧自己滿臉的淚痕,也毫不在意自己的形象,放下公主的身份,放下太子妃的身份,放下女皇的身份,我不過是個失去母親的孩子,我沒有尊嚴,我沒有人格,此時此刻,我恨不得下去去陪那個孩子。
「你殺了我吧!求求你!殺了我吧!」我攥著他的衣襟,手指用力到慘白,哭喊嘶吼卻只得道他的冷眼相對。
「你看看你現在像什麼話!」
「我不管!我要我的孩子!我要我的孩子!你還我孩子!你還我女兒!」
「都下去!」他冷聲下令,呆滯在房內的宮人忙不迭的跑下去,偌大的寢殿中只剩哭喊的我和神色凝重的他「是不是,我只要把這個孩子給你,你就願意做任何事情?」
「什麼?」我眸光一亮,驚喜的看著他,淚痕猶在卻不顧不管的篤定「我的孩子?!沒死,沒死是不是!求求你,給我,把她給我,我什麼都答應,什麼都答應,我不報仇了,不復國了!讓我做乞丐也行!把孩子還給我!求求你,求求你!」
端木夙珩目光清冷,半晌之後將頭扭開,我看到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剛剛說的話不過是騙我,我的孩子,還是沒了......
我的第一個孩子,我給她起名叫尋梅,本是尋著那人帶來的一縷梅香,卻同樣被那人帶來的災禍害死。
春雪滿空來,觸處似花開。不知園裡樹,若個是真梅。
上元佳節在這一場生子風波中度過,端木夙珩在黎國停留了將近半個月,處理了一些黎國的內部事宜,設置郡縣,安排了節度使,將整個國家的政權打亂重新按照大壅的官職進行部署,連黎國的首都也變成了一座州府。
這代表什麼?那麼大張旗鼓的宣佈我是黎國的女皇,現在卻悄無聲息的無視了我,奪走了我僅有的權利,現在的黎國已經不是大壅的附屬國了,而是大壅的幾座州府,以後,世上不再有黎國的存在。
「你也不要想那麼多,好好養自己的身子,」母親坐在我的床邊,給我掖掖被角,窗外寒梅綻放,撐不住一夜雪中,發出折斷的聲音,母親眉眼帶著些許憂傷,看到我眼神的方向,轉而又看著我道「說實話,這個大壅的帝王雖然為人冷酷了些,可還算有幾分情意,禮賢下士親自到咱家去請你爹到大壅為官,莫說這在黎國的史上不曾有過,在大壅就更不可能啦。」
我微微抬眸,帶著些許清冷「母親和爹爹如今轉而欣賞起自己的仇人了?他可是殺了你們兒子和外孫的人!」
母親靜默不語,手指侷促的握著自己的衣襟「綰卿,切勿怪你爹爹,本來,你爹心裡和你一樣有著這樣一口惡氣,所以大壅的皇帝來的時候,他不肯接駕,不肯相見,但是...我師家雖然無多少人丁,但全府上下牽連三十多人,為娘不得不為他們著想啊,只能去迎接大壅皇帝進門,謊稱你爹風寒在身...」
我明白母親作為整個師家的女主人,不僅要成全爹爹的尊嚴,還要保住家人的性命,她一個女流之輩,只能放棄自己的尊嚴,哪怕被女兒憎恨,被爹爹責怪,她也要向這個帝王委曲求全。
若是在以前,我不能理解她的做法,可以怪她,恨她,但是現在,我做過妻子,做過母親,惺惺相惜之感油然而生。
我伸手握住母親的手,雖然我笑不出來,但是給她一個安慰的眼神還是能做到的。
「你不要太傷心,孩子...以後也是可以有的。」
提起孩子我這幾日雖然哭了多次,但仍忍不住心底泛酸,這個在我肚子裡呆了九個月的孩子就這麼沒了...
「以後不會有的,一定不會有了!」我緩緩閉上了眼睛,眼角再次滑下淚痕。
母親反握住我的手,她作為母親的私心自然希望的將來能嫁得一心人,但是我身邊的人都知道,我已經是這位大壅帝王的禁臠了,也只有那些外人被蒙在鼓裡罷了,誰敢娶我,誰又敢撼動他的權威?
不...若是要撼動他的權威,倒是還有一個人...
「皇上...」
聽得門外一聲行禮,母親趕緊擦擦眼角的淚水,起身彎腰「皇上萬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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