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間,微弱的燭火。
那細細的蠟燭彷彿一個即將作古的老人一樣,斷斷續續的燃燒著。燈芯已經逐漸焉了下去,眼看就要熄滅,旁邊伸出一隻手,拿著一個根小小的木簽,把它撥弄了幾下,頓時,火焰又明亮了些。
若天遠直直的望著這支將要燃盡的蠟燭,歎了口氣,又坐回了床沿,雙手分別擱在膝蓋上,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這時,對面那面牆壁,突然悄無聲息的滑了下來,光芒立即竄了進來,撲面而來的輕風也將微弱的燭火吹熄。
他一抬眼,就看到百里天行一身淡紫色的華貴衣袍,長身玉立,柔和的光線也輕匐在他的身上,如同不染凡塵的仙人般,靜靜地,毫不感情的望著自己。
見到他,若天遠無驚無喜,只是淡淡的扯了扯嘴角,問道:「過去幾天了?」
「四天!」
「呵,四天,王爺今日來,是想放我出去嗎?」
兩人目光在空中相遇,許久,百里天行輕笑道:「皇兄下令,三天之內將你追回京城,今日已是第二天。」
「你知道的,你把我放出去,我是不會跟你合作的。」
「本王知道,但是本王更不想皇兄一生氣,抄了將軍府。」
若天遠彷彿有些意外,愣了一下,笑了:「皇上不會那麼做。」
「皇兄失憶,誰也不知道這種可能會不會發生。」
「你走吧,再不出現,恐怕皇兄就要遷怒於鳶兒了。」百里天行側過身體,溫和的說著,彷彿他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是把別人囚禁了這麼多天,更無半絲愧意。
若天遠也不再多言,起身便往外走。
門外的老掌櫃面無表情的盯著他,直到他走到他面前時,老掌櫃讓開了身子。這時,百里天行的話也傳了過來:「西北已經兵變,本王奉勸若將軍,不要摻合進來,否則到時,你若死了,本王也無法向鳶兒交待。」
若天遠聞言,面色大變,徒然轉過身失口叫道:「你真的那麼想得到皇位嗎?」
百里天行背對著他,無法看到他的表情,但從他淡漠的聲調裡,便不難聽出他不庸置疑的決心。
「皇位,一定是本王的!」
…………
夜,剛落下帷幕,地上還有著白天的熱氣沒有褪卻,然而偌大的皇宮裡,已經是一片寂靜。
除了偶爾巡崗的宮廷侍衛靴子梟梟聲,就已經聽不到別的什麼聲音,安靜地,平白生出了幾乎詭異。
「娘娘……皇上,皇上來了!」
若雪鳶正吃著點心,猛然聽到這個消息,她差點被嗆死。珍兒立即遞上了水,又伸出手替她順了順氣。
「娘娘,您慢點吃,沒人敢跟您搶。」
若雪鳶嗆紅了臉,邊咳嗽邊擺手:「你……你剛才……說什麼來著?」
珍兒抿嘴笑了笑:「奴婢是說,皇上來了,來咱們琪仁宮了。」
「靠之!」
若雪鳶忍不住就爆了粗口,自從那天在安平殿百里長風說要夜夜來琪仁宮,她這兩天就拚命的做惡夢。雖然她一直認定百里長風生理有問題,但每次夢裡,百里長風卻都化身禽獸,而她自己則是一個毫無反抗之力的弱女子,尖叫著從睡夢中醒來。
就為他這一句話,她變得心緒不寧。
有時她甚至想,不會真的喜歡上他了吧?
這兩天,百里長風還沒來過琪仁宮,若雪鳶也就把它當成了笑話了。甚至,在放心的同時,她的心底竟有一點點莫名的失落。
正想得出神,手中的水杯掉落在地,她趕緊彎身去撿,頓時,就看見一雙黑色繡金龍鑲寶石的鞋子出現在眼視線內,接著,往上看,就看到百里長風一張笑意盈盈的俊臉。
若雪鳶不得不承認,這一刻的他,真是俊美的無與倫比,如夢如畫。
「奴婢叩見皇上,皇上萬安!」
「下去吧,朕單獨跟你們主子聊聊。」
百里長風揮了揮手,就那麼隨意的坐了下來。
珍兒緊揪著細眉,抿著嘴,看了看氣氛怪異的兩人,終於還是什麼也沒說,帶著其他幾名宮女迅速的退了下去。
百里長風嘗了嘗桌上的點心,稱讚道:「御膳房的廚子越來越會做事了,這點心也做的這麼好吃。」
若雪鳶可不相信他來這裡,只是想與她分食。笑裡藏刀,必有所圖。
這讓她想到了一句更貼切的話: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
「皇上日理萬機,怎麼想到要來我這個寒磣的地方了?」
「朕不是說過嗎,日後每晚都來你這裡過夜!」
「你……」若雪鳶正欲發作,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眼光有意無意的掃了眼他的下半身,隨即扭向別處,怪聲道:「你行嗎?」
百里長風沒理解她話裡的意思,挑眉問道:「你說什麼?」
若雪鳶不出聲,他搖頭佯裝歎息道:「貞兒每次再朕都一副歡天喜地的模樣兒,哪像你,凶神惡煞的,真不討人喜歡。」
若雪鳶很討厭看他這副虛偽的笑臉,猛得一拍桌子,怒聲喝道:「不討人喜歡你來這裡做什麼?!淑貴妃喜歡你你去她那裡啊,別往我這裡跑!笑什麼笑,別笑得這麼噁心,我看著就反胃。這裡不歡迎你,你立馬給我滾出去!」
張豐年正從外面回來,就看到珍兒的身子直發抖,忙問道:「你不在裡面陪著娘娘,呆外邊做什麼?」
珍兒指了指裡面,無聲道:「皇上來了……」
張豐年立即閉上了嘴,同時就聽到房裡傳來了這一句,與珍兒一樣,他的渾身止不住的一抖,幾乎要哭了出來:「我的娘娘哎,那可是皇上啊,失了記憶的皇上啊……」
房間裡面,百里長風絲毫沒有動怒,仔細看去,他的眼底竟含有絲絲淺笑,語氣卻淡漠如煙:「如果朕不滾呢?」
「不滾?!」若雪鳶沒有意識到自己聽到他把淑貴妃拿出來與她對比後她過於激烈的反應,只見她怒笑著,一腳就對著他的臉踢了過去:「我幫你滾!!」
百里長風沒有料到她膽子這麼大,連皇上都敢用腳踢,微微一愣神,躲閃不及,竟讓她偷襲成功,一腳踢在了肩頭。
「哼哼,早就想報仇了……啊!」
她得意的話還沒說完,只覺眼前一花,她整個人被按在了桌面上,雙手被束在身後,臉貼著桌面,鼻前一陣陣香甜的點心味。
百里長風湊到她耳邊,取笑道:「這點小手段還想在朕面前丟人現眼?」
聽他這樣輕蔑的笑話自己,若雪鳶氣不打一處來,銀牙一咬,猛然一使力,竟掙脫了他的束縛。接著,她飛快的踢出一腳,對著他的下檔招呼了過去。
百里長風反應極快,雙腳一夾,便夾住了她的腳,令她無法動彈。
若雪鳶氣得臉色鐵青,看他是存心要把自己當猴耍了。她單手按住桌面,後勁的抽出自己的腳,卻因為用力過猛,整個人向後倒去。
「啊——!」
百里長風神色一凝,下意識的伸出手,圈住了她的纖腰,拉住她下落的身子,然後順其自然的往情裡一帶……
兩張臉只差一公分就要碰到一起,兩雙同樣美若星辰的眸子就這麼突兀的撞在了一起,誰也沒有先移開。
若雪鳶的心如雷鼓,咚咚地跳個不停。望著這一對深潭似的眸子,她像是著迷般被吸了進去,怔怔地,不知該如何反應。
百里長風愣愣的摟著她,雙眼深深的凝視著她,眼中的越來越茫然。似乎……這一幕,很熟悉!
四四百花初綻,花香四溢,俊美的男子輕巧的摟住了怒容滿面的美麗少女,然後,似乎接下來,他摟住了她,然後……他吻了她!
當他灼熱的唇瓣貼上來的時候,若雪鳶只覺得大腦一片空白,彷彿被雷劈了一樣。
「鳶兒……」
一聲輕喃幽幽地響在她耳跡,彷彿最美的聲音喚醒了她的理智。
百里長風……竟然吻了她!
這個念頭一出來,她也不知道哪天的力氣,竟一掌推開了他,瞪大了滿是希冀的眼,急聲問道:「百里長風,你是不是想起來了?!」
沒想到百里長風只是邪魅一笑:「朕想起來,今晚你該怎麼侍候朕!」
「你那身體我還不知道嗎?別跟我貧,我跟你說真的,你真的想起來了嗎?我是誰?啊?我是誰你還認識嗎?」
「朕的身體怎麼了?」百里長風理了理袖子,柔聲問。
若雪鳶想也沒想脫口而出:「你不就是不舉嗎,我早就知道了……」
她瞪大眼,望著他似笑非笑的臉,她慢慢的沉默了下來。
百里長風愉悅的笑了。
這樣一個有趣的女子,自己從前當真很討厭嗎?不知道為什麼,他發現自己,真的很喜歡把她撩撥到生氣又無可奈何的模樣。
接著,他就嘗到了她真正『有趣』的一面——
「你敢玩我,我跟你拼了!!啊!!你這個臭男人,失憶了了不起嗎?失憶了老娘就要低三下四討好你嗎?啊!啊!百里長風你混蛋!混蛋!」
若雪鳶猛得撲上去,對著他又抓又咬,氣得他直發抖,忍不住怒喝道:「若雪鳶你這個女人!你給朕放開!鬆口!」
「我咬死你!!」
「啊……」
聽到裡面的動靜,張豐年、珍兒還有侍候百里長風起居的那幾名太監,早已嚇得癱軟在地,只剩其中一個有氣無力的叫了幾聲:「來人啊……救駕……」
很快,他的呼喊聲就湮滅在了張豐年的鞋底下。
珍兒瞪大眼:「張公公你……?」
「不能讓他叫來人,否則娘娘就慘了。」
「可是……」
「若雪鳶,你快給我鬆口!!」
珍兒與張豐年對望了一眼,很快低下了頭,塞住了耳朵……
…………
先,在這裡向大家說聲抱歉,本來承諾說是一天兩更的,但現在漫漫要失信了,對不住了各位親們!
漫漫有工作,晚上還有幾個小時的課程,基本上沒有時間碼字,但我一定會利用僅有的多餘的時間來寫文,對我自己是一種交待,也是對親們的交待。雖然更的不快,但我已經盡力了……
感謝某些親親一直以來的不懈支持,非常非常非常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