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吃什麼?」他豈會不明白她的心思,讓玄璜一干人退離,他便牽著她的手四處逛,一邊詢問著她的喜好。
這麼一路下來,她的手上,嘴裡都沒停歇,糖葫蘆掛在嘴邊,她笑得眼角彎彎,當有了新的目標,她就將不吃的都塞給他,撒著嬌要買更好的。
「阿城,吃不下了,你吃。」糖葫蘆只剩最後一顆,她被甜得有些發膩,就湊到他嘴邊。
換做以前,只要沾點甜味的他都不會碰,偏偏她的請求,他不會拒絕。
啟唇吃下那一顆糖葫蘆,酸酸甜甜的味道讓他微微皺眉,面前,顧凌爽笑得燦爛,一蹦一跳地問他,「阿城,好吃嗎?」
「嗯。」他嚥下那種陌生的味道,點了點頭,又拿出巾帕擦拭她唇邊沾有的紅色糖粒。
繁華的大街上,紛紛擾擾,卻似乎絲毫驚動不了他和她的世界,直到她唇邊的殘漬被他擦乾淨,宇文城依然失神地望著她,指腹摩挲著她的唇……
「阿城,還沒擦乾淨嗎?」顧凌爽盯著他看,還伸手在他面前晃。
回過神,宇文城搖頭失笑,收了手帕,才揉她的臉頰。
這樣,也很好不是嗎?若是她一輩子好不了,他願意這麼一直守護她,心甘情願。
天邊慢慢變成暗灰,顧凌爽看到一家衣紡店,拉著宇文城往裡面衝,人不多,宇文城以為她是想買新衣,也就任由她四處張望,沉默了許久,顧凌爽忽然抬起頭,指著一件純白色的錦袍,異常激動,「阿城,你穿白色一定很好看。」
宇文城順眼看去,純白錦袍顯得纖塵不染,那是他很少去嘗試的顏色,他偏愛暗色,更習慣在黑夜裡穿梭,自然,不會選這種明亮的色系,但她說,想看他穿白色。
喚來玄璜守著她,宇文城讓老闆取了那件白色錦袍,步入裡間。
出來之時,他眼眸淡淡,卻一直盯著她的反應,怕讓她失望,甚至還有些不知所謂的情緒湧出。
而她,雙眼瞪大,似乎有些犯傻,這讓宇文城微微皺眉,「不喜歡?」
沒有問好不好看,他在意的只有她的想法,若是再不好看她卻喜歡,那他也情願嘗試。
「阿城……」
「嗯。」宇文城低聲應著,微微低頭,傾聽她即將要說的話,神情異常認真。
臉上忽然傳來一片溫熱,他的神情有一絲裂痕,卻很消逝得很快,看著她笑嘻嘻的臉,小嘴一張一合,她說,「阿城,你穿這件衣服真好看,以後只准穿白色。」
小女人已經開始霸道地選擇佔有。
宇文城失笑,竟也就這麼答應了她。
回去之時,她似乎早已忘了在宮裡的不快,小臉一直掛著笑靨,最後終於是累了,歪歪倒倒央著他背。
這是他第三次背她,依舊沒什麼重量,他不禁在想,若是以後懷了身孕,她可怎麼受得了?
懷孕……
宇文城因為這個想法,頓住了步子,天色已經晚了下來,他望了一眼睡在他肩上的小女人,苦澀微微蔓延……
若是當初他不那麼殘忍,他們的孩子,也許還在她肚子裡健康地成長,而她,也不會像現在這樣,活在沒有過去的日子裡。
到底,是他虧欠了她,若是能這麼守住她一輩子天真無邪,他情願付出所有。
*
夜,延綿在彼此腳下,宇文城一步步背著她回府,彼時,天色已經完全變黑。
玄璜讓人準備晚膳,而宇文城則是背著顧凌爽回房,步至臨湘閣時,門邊站著一主一僕。
隔很遠,溫晴夏就見到宇文城往這裡走來,一段時日不見,她有些緊張,目光落在他背上趴著的小腦袋,心裡又是一沉。
早就聽說他帶顧凌爽進宮了,聽說是為了治病,自從那日顧凌爽的孩子沒了,他就不曾去過夏皖樓,甚至禁止她隨意出入,而今天她終是忍受不了,讓紫鳶放倒了夏皖樓的內侍,然後就守在這裡等他回來。
她是知道的,這些日子,他愈發寵著顧凌爽,必定會回來這裡。
她,果然是猜對了,只是心,也更加疼了起來。
宇文城沒有停下步子,甚至目光都未掠過她身上,就大步走進了臨湘閣,溫晴夏一急,要跟上去。
跟在後面的玄璜見狀,攔住了溫晴夏,另一邊,紫鳶握住腰間的劍,剛要抽出,就被溫晴夏按住,她抿著唇,看著宇文城一步步走遠,最後快要消失的時候,她輕輕出聲喚了一聲,「城……」
以往她若是這麼喚他,他總是會低低應她,而這一次,他連步子都沒停,走進了裡間,合上房門。
那一刻,溫晴夏覺得心間有什麼在坍塌,捂著胸口,她蒼白著臉,對著玄璜微微頷首後,便退出了臨湘閣。
她的步子,並沒走太遠,只因本該關上的房門忽然又被打開,傳來那人淡漠的嗓音,「進來吧。」
這話,讓溫晴夏的臉上露出欣喜,抬起水眸,她知道他還是有一點在乎她的,不然又怎會在此時喚住她呢?
步子隨他進了偏廳,溫晴夏有些緊張,看著他淡漠地啟唇,「坐吧。」
她點頭,想了想,坐在他左邊,他沒拒絕,溫晴夏心裡又溢出一絲喜悅,緊了緊手裡的帕子,她正打算說些什麼,他卻率先開了口,「身子還好嗎?」
明明是關心的話語,他卻說的一口冰涼,只是沉浸在激動裡的溫晴夏,沒能夠聽出。
輕輕點頭,她揚起一抹笑靨,「好些了。」
「那你找本王有事?」宇文城狀似漫不經心道,端起手邊的茶杯,喝了一口溫水,眸色極度平靜。
溫晴夏卻有些不安,察覺出他過於淡漠的神情,她咬唇,繼續道,「我,只是太久沒看到你,所以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