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上被一陣濕意砸中,連天墨身子一頓,接著身上一重,整個人就被她撲在了草地上,緊緊抱住。
這丫頭!
他啞然失笑,一個月不見,小女人倒是學乖了,懂得投懷送抱。
笑意噙在嘴角,連天墨伸出手,輕輕拍她的背,像哄小孩子一般,而懷裡的小女人哭得更凶,哽咽著道歉,「連天墨,對不起……」
在西陵的那一次,她以為是他對她圖謀不軌,直到離開,竟也沒理他。
「嗯,我接受了。」他應著,抬起她的下顎,眸中帶著極度的寵溺,「別哭了小東西,我會心疼的。」
她的淚愕然掛在眼角,他淡笑,用指腹抹去,動作輕柔得似乎怕弄|疼她,在她那樣錯怪他之後,他依然待她溫柔如初……
「連天墨,你不是成了西陵的皇帝麼?皇帝也能這麼悠閒的?」好久,她哭夠了,似想起什麼,抬頭問他。
他依舊笑著,捏了捏她的鼻子,「管那麼多做什麼,你只要知道,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
他沒說的是,在西陵那個皇帝,只是虛有其表,朝廷裡有一半以上的官員都被宇文城暗箱操作著,他這個皇帝倒是可有可無,還不如回到西秦,好好陪陪她,至少在那個人對她不好的時候,他可以作為她的依靠。
他,不能讓她一個人躲著哭,這個女人,看起來堅強倔強,卻也最脆弱不堪了。
月光透過水面,映照著兩個人的臉,恬靜美好,直到他們一起消失在夜空裡,不遠處的暗影裡,才走出兩個人。
「爺,要不要屬下攔下夜魅?」玄璜出聲道,拽回了那人的思緒。
宇文城搖頭,目光靜靜注視著她消失的地方,慢慢渙散,失了焦距。
他在她心裡,早就十分不堪了,若是再增加一分,他怕她會提前離開,同那個只會逗他笑的男子,自此消失在他的世界裡。
不甘心吧?
明明該是不捨的,他卻無能為力,碰上她,他似乎怎麼都尋不到合適的方法,說好會疼她,寵她一輩子,偏偏傷她最深的人也是他……
這樣的他,真的有資格愛她嗎?
嗯,愛,他似乎……已經愛上了,哪怕明白她不會為了他留下。
夜,更深。
層層月色籠罩著男人疲憊的神色,就連站在一旁的玄璜,也深切察覺到那人的悲傷,那麼深,那麼濃……
*
那一晚,幾乎瘋狂,連天墨帶著她穿越大街小巷,逛燈火,看煙花,嘗盡了各種小吃。
一切,就好像回到了以前,每當她悶悶不樂的時候,總會有這麼一個人,不問原因,不求回報地陪著她玩,陪著她瘋。
而當太陽再次升起的時候,她的心便同照樣一般和煦,恬靜。
這所有的一切,都要歸功於這個男人,顧凌爽一笑,起了身,便看到睡在長椅上的男子,偉岸的身軀讓身下的長椅顯得狹窄短小,他靜靜熟睡著,好看的眉眼闔上,哪怕是睡著,也能從他微微彎起的眉峰裡,感受到一絲笑意。
還真是個愛笑的男人呢。
顧凌爽也跟著彎了唇角,拿過毛毯為他蓋上,她垂眸見他一縷髮絲松落,下意識伸出手,還未觸及到他的臉,忽然就見某人睜開眼,緊接著,她的身子就被人一摟,不偏不倚,剛好倒進他懷裡。
抬起眸,還能看到他得逞的笑意,「爽兒,被我抓到了吧?」
她又好氣又好笑,伸手便捏住他的臉,「連天墨,你幼不幼稚!」
「誰讓我的爽兒一大早,就對我圖謀不軌,我必須得防著點。」他笑著,還有理了。
顧凌爽被他爽朗的笑聲吸引,一時走了神,鼻子上忽然一痛,伴著他戲謔的表情,「怎麼,真看上我了?」
顧凌爽臉上一熱,就拍開他的手,從他懷裡掙出來,臉上有些羞赧,她故意用大聲說話來掩飾慌亂,「連天墨,我餓了。」
連天墨也斂去戲謔,拍了拍她的頭,「等著,我去讓人準備飯菜。」
房間裡,再次只剩下她一個人,嘴角的笑意慢慢退散,顧凌爽盯著窗外,忽然想起家裡的那個男人,一晚上沒回去,他會發現嗎?
隨即,搖頭失笑,這個時候他該是陪在溫姑娘身邊的,又怎麼會知道她在不在呢?
當連天墨再進來的時候,她已經收拾好心情,臉上掛著淺淺的笑,若不是那雙眼還泛著紅,他真的會以為她是開心的。
「連天墨,謝謝你。」謝謝你,總在我最難受的時候出現,謝謝你,一直陪著我……
「笨丫頭,快點吃東西,我送你回去。」
顧凌爽一時頓住,想起曾經那個約定後,輕輕點了點頭,不管多麼不情願,她總是要回去的。
早膳,兩個人都很安靜,直到車轎到了王府門口,顧凌爽才輕聲問道,「連天墨,你,會留在西秦嗎?」
也許他是她在這裡唯一的朋友,她不願面對別離,儘管,有些自私。
連天墨溫和地笑了笑,再次捏上她的鼻子,惹得她一臉不情願,「連天墨,我問你正事,你欺負我做什麼!」
惱羞成怒的語調,他聽著,笑意卻更深,「小東西,你是不是捨不得我?」
「我才沒有。」顧凌爽彆扭地移開臉,咬住唇,那泫然欲泣的模樣,讓連天墨是那樣的心疼。
也不顧是不是在大門前,他伸手抱住她,淡淡的笑,「我不是說過麼?我不會離開,在這裡有我的家,也有事業。」
還有……你,我又怎麼捨得?
顧凌爽輕輕點頭,擦了擦眼,才嚅囁道,「有時間,我會去找你。」
「隨時恭候。」他挑眉一笑,掏出手絹,擦拭她臉上的淚,然後搭著她的肩,將她的身子翻轉,面對著王府,輕輕往前推,「進去吧,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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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咱宣王是啥表情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