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宛如卻只是笑,那如同那個女人的淒楚笑容,竟讓他持劍的手微微發抖。
「王爺也有害怕的事嗎?如果她知道她的父親沒死,反而是站在……」
「白琥,你給我住嘴!」旁邊的玄璜忽然低吼,平時在人前不露情緒的他,此刻卻緊繃著身子,盯著宇文城要往前遞的劍尖,甚至與她脖子相接的地方,早已有了殷紅。
白琥……
林宛如一笑,增添了幾分苦澀,好久都沒有人這麼喚她了,前十年她一直在黑夜摸索,以他最得力的護衛以及醫女守在他左右,而後來五年,他卻為了方便行動,娶了她入門。
癡癡迷迷,十五年的糾纏,她終究還是沒有贏得他一絲的憐憫,如今他為了另外一個認識不到一個月的女人,打算殺她,多諷刺。
淡淡一笑,林宛如看向玄璜,搖頭,「也許我的確沒有存在的價值了,那麼,林宛如這個人就該消失。」
尾音被鐵鏈碎裂聲掩蓋,林宛如翻手掙開腕上的束縛,一把就握住那劍尖,調轉方向,往自己的胸口刺去……
瞇起眸,宇文城率先一步抽回劍,在空中劃出幾道弧線,那束縛著兩個人的鐵鏈應聲而裂。
「滾。」狠狠將長劍扔到地上,發出悶響,宇文城握緊拳頭,一手指向門口,「都給本王滾,滾離這裡!」
青圭皺眉,上前一步,卻被宇文城冷冷逼回,「誰要求情,就一起滾,本王不需要自以為是的手下!」
那堅決的語氣,還有他離開的步伐,都讓林宛如心間一顫,掙扎著起身,她顫抖地追了過去,從身後擁住了他,「那,不是假藥。」
終究她打算妥協,精明如他,也一定清楚得很,她不怕折磨,更不怕死,卻獨獨害怕會離開他……
玄璜皺眉,想阻止卻被青圭攔下,「玄璜,你難道想爺趕你們離開嗎?不管你承認與否,爺在乎王妃娘娘,如果那人出了什麼事,你以為爺還能冷靜,還能像在漁村那樣快樂嗎?這趟皇宮,不管你說不說實話,爺都去定了。」
簡單幾句,刺中了玄璜的心,那時在漁村,他們雖然沒有明著現身,但只要有爺在的地方,他們都暗中保護著,爺對王妃的寵,爺因為王妃醉酒,甚至在面對那人時,不自覺流露而出的笑意,那是他跟了爺二十年,卻從未見過的……
如果那個叫顧凌爽的女人真的出了事,爺又會變成怎樣?他不敢想,那即將邁出的步子,也隨即收回,自動退離……
前方,宇文城步子一頓,握住那纖細的手移開,才轉身,「把話說清楚。」
林宛如咬住唇,看向一邊,早已不見玄璜和青圭的影子,再看他熾熱的眸,她哪裡捨得繼續瞞下去,「那枚紫玉丹是經過重新配製的,當初,我私自找玄璜將藥拿來打碎,配成了兩顆紫玉丹,王妃吃下的,便是其中一顆,只不過情花毒耐力強,加上王妃身子瘦弱,自然會再次發病。」
「另外一顆在哪。」
林宛如猶豫了片刻,才又抬頭看他,「在您的身體裡,以防寒毒突發。」
*
三天,顧凌爽一直呆在冷新苑,好幾次她嘗試著打探那人的消息,卻得不到任何回應。
他又丟下她了,一句話都沒說。
抬頭望著天邊陰暗的烏雲,那一刻,顧凌爽只覺得心裡也堵得慌,這算什麼?他信誓旦旦地說不讓她離開,可自己卻一連消失幾天,他宇文城真當她是物品,呼之則來,揮之則去嗎?
不知是第幾次,當看到門邊空無一人時,顧凌爽跺腳,返身要回屋。
不等了,不等了,憑什麼讓她總是這麼被動?不在乎就不在乎,宇文城,你有必要把人當猴耍嗎?
越想越來氣,顧凌爽直接進了屋,拍上房門,任憑秋水怎麼敲她都不肯開。
「秋水,我困了,想休息。」
門外,秋水當真不敲了,顧凌爽躺在床頭,輕輕揉按著胸口,腦海裡也自動屏蔽關於那人的一切。
經過這三天,她也大概摸索到了一些規律,例如每當她多想那人一點,那股鑽心的疼就會多一份,不想讓秋水擔心,她需要一個人來沉澱那份思念。
可怎麼越是不去想,委屈就更深?漫漫長夜裡,無論她有多想他,無論她被那病折磨得多絕望,他卻一次都未出現。
她甚至開始懷疑那天擁著她,說不會讓她出事的男人,到底是不是自己的一時幻想?
疼楚又開始蔓延,顧凌爽咬牙,踉蹌著回到床榻前,摸索出那盒止疼藥,抓了幾顆往嘴裡塞,苦澀的味道在嘴裡蔓延,她閉上眼,好久,才喘息坐在床榻前,平復內心的酸楚。
適時,門外又傳來一陣敲門聲,顧凌爽皺眉,聽到的卻是另一道聲音,「五嫂,能開一下門嗎?」
那輕柔的語調讓顧凌爽霎時回神,拍了拍臉頰,讓自己看起來自然些,才起身去開門。
屋外,錦繡站在那裡,素雅的淡紫色羅裙,看到她後微微一笑,「五嫂,好久不見。」
顧凌爽有些驚詫錦繡會突然來這裡,呆愣著點頭,才又覺得有點失禮,「錦繡,進來坐吧,別站著了。」
錦繡搖頭,面色有些猶豫,握住顧凌爽的手,「五嫂,錦繡有一事相求,不知你能不能……」
「你說,能幫到我一定盡力。」顧凌爽想也沒想就說道,對於錦繡這樣的女孩,她是喜歡的,溫婉可人,心地善良,對於一個生在皇室貴族的女子著實很可貴。
是以,若是有需要她的,她也極度樂意幫忙。
錦繡微笑,料不到顧凌爽會這般爽快,將她的手握得很緊,溫婉一笑,「那勞煩五嫂陪錦繡進宮可好?」